至少再出现之前奏本陷害,访单风波时,他不必全要靠谢如琢来摆平,一个人的力量注定是薄弱的,这也是为什么朝堂上的人总想着去拉帮结派,其实很多时候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多个人为自己说话就是多一条退路,而当你身后有一群人时,也就意味着你可以无所畏惧。
“谢陛下提醒。”杜若沉默了会,叹道,“先前臣还在元翁面前怒斥党争之弊,到头来自己还是要掺和进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权力的地方就离不开争斗,朝堂上有党争,皇室内部不也是如此,甚至于一个家族里也是这样为了权力互相倾轧争斗。”谢如琢宽慰他道,“其实先生可以看得开一些,既然我们没有办法避免,就把党争的弊端缩到最小,至少不要像从前那样耗空朝廷的生气。再说,换个角度想,有时党争也不是只有坏处,没有争斗的地方就必然是好的吗?朕看也未必,有争斗也就意味着有制衡,不会一家独大,这对朝堂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古往今来,大家不都在说制衡吗?所以说,我们对党争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杜若当初也与孙秉德说,他承认党争不可消灭,只是要看时机,大虞正处风雨飘摇之际,文官再分派系,忙于争斗,无异于在继续耗尽大虞的生气。
党争可有,但不可到不可控的地步,朝堂上的党争应当是在无形中达到制衡,而不是让朝堂上四处都充斥着党争,如一团阴云笼罩了整个国家。
杜若缓缓点了头:“臣明白,会与新入六部的官员多多接触。”
“之前先生也提过重开国子监的事,朕觉得差不多可以考虑一二了。”谢如琢清楚杜若不是空有高风亮节而过于固执的文官,他的理想其实和孙秉德一样,治国平天下不得不牺牲许多本应坚守的道义,让自己偶尔也随波逐流一下,因而他只要答应了,谢如琢就无需担忧,转而道,“虽然孙秉德大概不会同意,开了国子监又会有新的士子入朝,他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追随于他,毕竟先生也名声在外,年轻士子许多都会以先生为目标。”
见杜若有些沉默,谢如琢忍不住催他道:“所以先生快说说,重开国子监之事怎么样?”
陛下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不过确实也还没成年,杜若回过神,低头笑了一下,道:“确实差不多可以考虑了。先前我们在乐州还没站稳脚跟,现在绥坊稳固,衡川又收回了一半,今年再次南下,若不出意外,整个衡川都可以收回。不过,此事还是不要速度过快,现在可以做些前期的准备,等大军明年年初还朝,衡川全部收回了,再正式去办,到时阻力应该会小一些。”
谢如琢颔首,又道:“对了,孙秉德还提了换人提督三大营的事,看样子是又坐不住了。除了韩臻,先生还有其他人选吗?”
“臣明白陛下的想法,也支持陛下那么做,大虞后来再难出能独当一面的武将,也是因为朝廷对武将不信任,事事都让文官压武将一头,长此以往,谁还愿意为国征战。”杜若收敛笑意,正色道,“但臣也不得不说一句,此时还不是时候,陛下必须要暂时让步。”
谢如琢刚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烦躁得连自称都忘了:“我是真不想让韩臻去,孙秉德亲自去我都可以选择退让。”
没想到谢如琢对韩臻嫌弃成这样,杜若有些啼笑皆非,略一思量,道:“不如这样,陛下答应元翁推行新政,怎么推都由元翁做主,陛下不插手,以此为条件换一个人提督三大营。”
办法是可行,但难就难在他们也没人选,谢如琢皱眉道:“先生肯定知道朕属意谁,孙秉德肯定不会同意的,到时说不定闹得更厉害。”
谢如琢属意谁确实不需要猜,费尽心力培植的那个武将不是沈辞还有谁,但先不说沈辞现在阶品不够,抛开这些虚的东西,孙秉德也断然不会同意。沈辞在谢如琢和文官们之间本来就有点敏感,为大虞打打仗大家不会说什么,谢如琢要培养他要拉拢他也可以理解和忍受,但真的触及到了文官的利益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三大营其他人谢如琢不满意,文官们也不会满意,除此之外,就只有考虑宦官,但让何小满去,文官们还是要炸毛。
杜若沉吟道:“臣还是建议陛下考虑选大珰提督三大营为好,这比武将还更容易接受。不选督主,换个人或许可行。”
宫门快要落钥,谢如琢没有再留杜若,去骑射场陪谢明庭练了会骑射,又吃过晚饭,消失了一天的何小满终于出现了。
何小满非常识趣地对昨夜之事闭口不提,好像沈辞从没进过宫似的,谢如琢万分感动,下定决心以后也不提他和宋青来难以启齿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