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对谢明庭来说又有些复杂了,他皱着眉苦思冥想半晌也没琢磨清楚,但选择了相信不记得长啥样的皇叔确实没有放弃他。
没过多久,困得实在撑不住的谢明庭头一歪趴在草堆上睡了过去,岳亭川轻手轻脚把他的头往里挪了点,以免他一翻身就砸地上,又将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才悄无声息离开。
一路从江北打到坪都,许自慎也人困马乏,与他们在宣颐府的数次交锋都是突击战,从不陷入数日疲乏作战。而此时以破庙为中心呈圆环形扎营的三大营残存兵力,其实已没有了一战之力,所有人脸上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态,更因饥饿而面色青白,全靠一口气强撑。
在听闻先帝六皇子迁都北上,登基为帝后,岳亭川的心凉了半截。
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比自己更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留在世上,而新帝只需要将过错都推到反贼许自慎身上,就可以轻而易举拔除这颗眼中钉。
七天前,他们与许自慎的兵马打了一场激烈血战,各有伤亡,双方隔了二十里地暂时偃旗息鼓。
岳亭川和每一个士兵都已认定这是死局,就连谢明庭都在听了一耳朵后似懂非懂了。
谁知过了三两日,北边竟有了异动。
许自慎就此匀出心思提防外围,甚至遣兵回调坪都,未再进攻。
岳亭川不知道乐州发生了什么,但奇迹就是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饥饿感将这一夜拉得格外漫长,岳亭川抱着刀靠在破败的庙门上,就这么站着闭眼休憩,当他从一片嘈杂中倏然睁眼时,眼前阵阵发黑,还没缓过神就急忙去看匆匆走来的坐营官。
他们四目相对,坐营官一句话也没说,但岳亭川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压抑不住的狂喜,悬着的心骤然落回原处,眼睛也不禁一亮,肯定地说道:“陛下的人到了。”
“许自慎的右军已和一支兵马在祁县交战,前去探查的人刚刚回报,已确定主将是宋青阁。”坐营官又一指西边,“许自慎的左军似也在戒备状态,依卑职所见,还有一支兵马会到,但不知北边还有何人能领兵。”
北境四位总兵都是什么人,岳亭川也心里有数,而朝中又没有一个可担主将的武将,这另一支兵马的主将确实难猜。
“不管另一边是谁,我们都不要动。”天边已翻出了鱼肚白,岳亭川下令道,“让大家随时警惕,保护好殿下即可,其他的等陛下的人安排。”
他们自保尚且困难,原地按兵不动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一个不小心反而成了拖累。
新帝既然已千里迢迢派兵南下,再要反悔就得背上骂名,得不偿失,因而,事到如今,唯有静等。
岳亭川他们能打探到的消息范围很小,但许自慎在乐州兵马已动时,就知道裴家也掺和进了这次南下解围。
从绥坊入池州,最近也最稳妥的路线就是直接翻越千桓山,宋青阁的行军路线规规矩矩,果然出现在了千桓山,而许自慎等了裴云景好几天,也没等到他的兵马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