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一心修行、沉默寡言的镜清竟然会有情劫,而且就在此次下山!
中年和尚实在不理解自家师兄的做法,为何不让那孩子尽量避免,反而还主动放任对方?
老和尚笑了笑:“常善,你可知遇事不避?他的命里终有此劫,该渡,渡成了,佛便成,若渡不成……便像我这样,端看他的选择了。”
中年和尚没忍住去看他的神色,还是那副温和慈爱的模样,只是对方的眼底深藏着一抹怀念与惆怅。
……
大抵是连老天都得知了好好的一桩喜庆婚事转眼便成了丧事,天空阴沉得像是笼罩了一层灰雾,淅淅沥沥的小雨清洗着青瓦白墙,气氛压抑得令镇子上的人们纷纷闭门。
唯有酒馆还亮着灯盏,里面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壮汉。
“嘿,昨儿个杨大人的独子和宋家小姐大婚你们都知道吧?”原本几人高谈阔论的内容还是科举新改了制度,或许是没什么好说的了,有一光头壮汉便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坐他对面的是个左撇子,闻言嗤笑一声:“那么大动静谁不知道?”随即他又道,“听说新娘死了,往日里这种喜变丧的情况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过,刘家小儿子不就身体不好,刚要成亲的前一天就没了。”
光头壮汉装模做样地摇摇头:“要真这么简单我还会和你们说吗?你们知不知道宋家小姐是怎么死的?”
斜对面的男人一口干掉了碗里剩余的酒,语气里带了些醉意:“我只知道是坐在轿子里死的。”
左撇子不耐烦道:“行了,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快说吧。”
其余人也都被挑起了兴趣,竖起耳朵看向光头壮汉。
壮汉的虚荣心顿时被满足了,他清了清嗓子,特意压低了嗓音道:“我二婶当时就在喜轿路过的那条街上买菜,她说本来也没人发现异常,直到有人看到沿路有一摊摊血迹,那人还愣了一会,顺着血迹便注意到了还在不断滴血的轿子。嘿,这可把他吓坏了,当即尖叫了起来,这下所有人便都看向了那底座不知何时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喜轿。”
“不管是敲锣的还是打鼓的,在带头的停了下来后便都停了下来,就连轿夫也停止了抬轿,把轿子放了下来,媒婆捏着帕子,紧张地朝着轿子喊了几声,里面都无人应答,没办法,她只好颤颤巍巍地掀开了帘子。”
“……那伤痕累累的尸体一看就是受过折磨的,你没亲眼所见都不知道有多惨烈,脸上被尖锐的物体划得那叫一个破破烂烂,十指似乎是受了拶刑,血肉模糊,身上的喜服破烂不堪,像是刀棍一类的凶器击打过,胸口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媒婆被吓得登时晕了过去,晕之前还嚷着死人啦死人啦,有机灵的便赶紧跑去报了官。”
光头壮汉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仿佛他就在现场目睹了全过程一般,让其余人听得津津有味,恍若身临其境。
这时有人疑惑道:“这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壮汉重新给自己倒了碗酒,道:“所以这便是奇怪的地方了,新娘子出门前还好好的,上了轿子才出的事,你要说凶手提前就躲在了轿子上,借着迷药和锣鼓声的遮掩杀了人,那他是怎么逃走的呢?另外,抬轿子的几人听说都有好几年的轿夫经验,宋家小姐身材纤弱,该有的喜轿重量他们心里都清楚着呢,轿子上多了个人总该能察觉到不对。”
左撇子心头忽然有了个想法,顿时看向了壮汉。
壮汉扯了扯唇,应了他的想法:“因此,大家都说,新娘子是被妖怪杀死的!”
就在此时一阵风忽而从门外灌了进来,吹得他们俱是一阵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