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她错愕的声音,裴清仪却只能紧紧地低着头,他很怕对上她失望的目光。
他这是最后一次叫沈母“妈”了。
裴清仪说,“您别怪三爷,都不是他的原因,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应该的。”接下来的话都难以启齿,裴清仪说不下去了,房间里蔓延着不正常的安静。
青年脸上发烫,浑身的血液上涌,喉中却干涩。昔日举止大方从容的青年今天破落得像个小丑,裴清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输得精光的穷光蛋,连紧紧维系的自尊和脸面也都不堪一击了。
天色已经暗了,窗外一片浓浓墨色。
青年沉默着坐了一会儿,随着气氛的静心底愈发空落落起来,终于坐不住。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向老夫人告别,“沈夫人,我该走了。”
连称呼也都已经变了。
老夫人应该对他失望了吧,他想,要不也不会一直一言不发。
沈母没有说什么,裴清仪看到昔日宽厚和蔼的长辈的郁郁神色,胸口酸楚,又轻声道了声别,转身便走。
“清仪。”
老夫人还是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开口了,她的声音轻似一缕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
裴清仪脚步停下。
他眼眶一热,声音尽量平静,说,“谢谢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感激在这个时刻他是背对着沈母的,不至于因为一句话而眼角湿润的狼狈模样被沈母看到。
“还是再留一晚吧,现在太晚了。”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心力交瘁,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轻声道,“至少,再陪妈一个晚上。”
裴清仪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他同样不能再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