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深浅’到底代表着什么?”郑杨手下动作着,眼里却尽是刺目的疼痛。
贾御瞪着头顶的灯光,脑袋里混乱一片。‘深浅’代表着什么?那些被甩在身后的记忆碎片从每一根神经末梢闪现,然后逐渐连成了一帧又一帧画面······
······
五年前,他还是个初到A市,空攥着几百万的青年。他每日奔波在地产商和各大主流娱乐场所之间,流连无数酒场,只想谋求进一步的发展。
俗话说得好,经商必沾点黑,否则迟早混不下去。
他那时胆子和眼界都不够,只敢在港口运点私货,也构不成违法。可有人、有圈子的地方就有竞争,港口的几个地头蛇每隔几周就得互相刺挠刺挠对方,要不日子过不下去。他们运来的东西都令人不堪启齿,贾御向来不屑和这种下三滥计较,也没和他们起过冲突。
偏偏人不找事,事就得来找你。贾御那天晚上正收完货,忽然就听到几声枪响。几个人影在黑暗中窜动,沾血的刀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晃眼。
郑杨跑在最前面,胳膊上给人枪子儿穿了孔,跌跌撞撞地跑到岸边,追他的人越来越近,他再无处可逃,眼看着就要载进海里。
贾御那时还是年轻,终究不忍心看他就这么丧命,便猛地捂住他口鼻,拖着他藏在暗角一排排的轮胎和箱子中间。那群人很快追过来,不见郑杨人影,狠狠踹了几脚轮胎,用方言怒骂着老鼠一类的词汇。
过了好长时间,追来的人才终于离开,贾御“嘶”一声,抬手就不轻不重地扇了郑杨一个耳光。
刚刚那几个黄毛踹轮胎时正巧顶了郑杨胳膊上的弹孔,疼得他张嘴就往贾御手上咬,胳膊伤处的血也流了好多到贾御衬衫上。
贾御沉默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齿痕和染血的衣服,后悔得要命。还好是冬天,他把衬衣脱了只穿外套,染血的衣服直接扔到奄奄一息的郑杨身上,顺带掏了一把红票子给他。
“你要是能活下来,下周三就在这里等我。”他抬腿越过半躺在地上的郑杨,却被人揪住了裤角。
趴在地上的青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虚弱地喘着气,翻着眼睛看他。那是一个濒临绝境的眼神——乞求、渴望、又掺杂着些许卑微。
“你想跟我回去?”贾御俯**作思索状,忽然优雅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残忍无比:“不行呀,你会吓到我家小朋友。”
说完,他轻踢开郑杨的手,慢悠悠地离开了。
到了下周三,贾御几乎完全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这些年来,他越来越懒得去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慢慢把自己活成了孑然一条孤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