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灯光打得很暗,顾梓楠都看不清那双平时精明的狐狸眼里是什么神色。
顾梓楠沉默了一会,道:“随你便。我下班了。”
贾御目送着他出了店门,勾起个笑来。顾梓楠向来没什么正义感,关于他爷爷眼睛的事更是甚然。当年无可依靠、家门败落的少年,连区区两万的医疗费都拿不出手,错过了难得的匹配角膜。这成了顾梓楠心里一块永远好不起来的疤,每次一掀,必然仍是鲜血淋漓。
手里的热茶暖着指腹,贾御摩挲着杯壁,想到刘圣,又是一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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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政阿姨在厨房里捣鼓任洲营养餐的时候,他一遍一遍地从楼上楼下忙进忙出。
他把防尘布一个接一个地套在花瓶上、沙发上、茶几上、椅子上,直到感到反胃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才停下来,微微喘着气。
终于,不感觉呼吸道里全是灰尘了。
细密的一层,仿佛覆盖在喉咙里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任洲环视一圈几乎全部被罩上黑布的客厅,微微抿唇笑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任婕下午回到家里,打眼看去,整个客厅似乎都是黑压压的。她一丝惊讶也无,优雅地走到楼上自己的卫生间,洗澡、消毒一气呵成,才慢慢踱到书房去看自己的儿子。
任洲正捏着铅笔,飞快地在草纸上计算着。任婕的脚步声像小锤子一样,轻轻地、不断地敲击他的太阳穴,他头也不抬地说:“我已经做出来了,再等······”
他的话被任婕的怀抱打断,直接浑身僵住。
说是怀抱,不过是任婕把胳膊靠在他颈侧,虚虚环绕着。那双臂白腻如挤出来的牙膏,她身上那种常年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着香气钻进任洲鼻尖。
“很好,我的儿子。你终于快和妈妈一样优秀了,你终于干净起来了······”任婕伏在他耳边,低声说,“妈妈爱你。”
任洲控制不住地震悚起来,全身的血液逆流,眼睫颤抖得像暴风中的蝶翅。那句话像火炉里蹦出的星子,溅到他身上,烫的他发疼。
他得咬着唇才能不发出吃痛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