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洲不喜欢用洗衣机,觉得洗不干净。他还记得。
顾奶奶打破了尴尬,她轻声说:“老头子眼睛不好,天一黑就睡下了。”
早些年顾爷爷右眼就看不太清,这任洲是知道的。可当顾爷爷睁眼露出那只灰蒙蒙的眼睛时,他还是感到呼吸都被阻住了,只能呆呆唤道:“爷爷,我是洲洲······”
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客厅的灯光透进来,顾梓楠在阳台晾衣服。
顾爷爷躺着眨了眨眼,刚从睡梦中苏醒,似乎是在思索。
“之前住在尚景苑的洲洲呀!咱们邻居!”顾奶奶在身后轻声说道。
“噢······”顾爷爷沉吟着,“你来啦。你好久没来啦······”他扭头认真在昏暗的光下里辨别任洲,“我们没有怪过你的呀······”
顾爷爷还在说着什么,可任洲已经听不清楚了,泪水再一次汹涌地涌上来。
他仿佛是走了很久的夜路之后,终于感觉到了微弱却温柔的光亮,将他轻柔地照拂着。
等视线再次清楚起来时,他已经站在客厅里。顾奶奶没有跟出来,面前的顾梓楠有点不耐烦地看着他,“哭什么?”,他声线低冷,“你觉得我们很可怜?”
任洲急切地问:“爷爷怎么会瞎掉的?”
顾梓楠嘴唇抿成一条线,他直直盯着任洲,那双湿漉漉的眼里面,赤裸的关心毫无杂质。顾梓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扭过头去说:“角膜混浊,去年一下子严重了。”
任洲看着他线条坚毅的侧脸,声音哽咽起来:“为什么不做手术?”
顾梓楠缓缓地冷笑了一声,“哪里来的钱?说起来,这还要拜你妈所赐。”
任洲如坠冰窟,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几千只虫啃噬一般疼痛,他战栗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汗毛直立,许久才喃喃道:“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顾梓楠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回过头来,眼睛里尽是嘲弄的神色,“任少爷,人贵自重。”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