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不出来这些钱。他撒谎了,他没有办法。
下午的时候,医院又来了电话,本来新鲜的角膜就是稀缺资源,不可能为了他们一直等着。
顾梓楠咬着牙根,恳求对方再等一天。他挂了电话,冲上楼去找地契。这座破房子已经没什么可稀罕,他要卖掉给爷爷治眼睛。
与此同时,几千米外,任婕拿着一个精巧的U盘走进了S市法院。
一小时后,S市法务部的特车出动,飞速向尚景苑驶去。这些穿着白衬衫、西服裤、脖子上挂着蓝牌的人在顾家的房子上贴满了封条,并且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顾梓楠刚找出来的地契。
顾梓楠像被拔去利齿的兽,赤红着眼抓住他们,嘶吼着要一个解释。
那高大的男人只像拂去灰尘一样甩开了他的手,睥睨着他:“顾禹城涉嫌诈骗贷款,以房抵押,这座房子依法回收。”
当听到任婕的名字从那人嘴里冒出来的时候,顾梓楠腿上虚软,狼狈不堪地几乎要跪下来。
第二天,医院的电话来了。不到一分钟的通话,顾梓楠指甲已经把掌心的肉掐得出血。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认命”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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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御再次出现在顾家,已经是房子被封半个月后。那时顾梓楠已经找了合适的租房,预备下周就搬走。
天气渐渐回暖,傍晚时分,贾御穿着一件墨蓝色细条纹衬衣来敲门。正值早春,顾家庭院里大片的西府海棠在风中轻轻摆动,传来阵阵清冷的暗香。他瘦了许多,眼里尽是沉甸甸的暗色。
他一直等到顾梓楠回来。
见到他的那一刻,贾御放下瓷杯,说:“我们谈谈。”随后站起身来出了门。那门上还飘着半碎的封条,在风中摇曳。
顾梓楠跟着他上了车,发动时,他忍不住讽刺道:“顾禹城还尸骨未寒,你这是想登堂入室了?”
贾御转着上半身,一点不生气,单手打方向盘倒车:“你家有什么值得我登堂入室?破桌子破床?还是你这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