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他果真怕他要走，所以施舍般给他了，可能被他看出来自己并非十足的诚意，所以他还是走掉了。
他的爱人，年幼天真的爱人，漂亮娇稚的爱人。他叫他骚货，婊子，也叫他宝贝，心肝。那一天他答应要爱他，抱一个琉璃物件儿一样把他放到柔软的毯子上，为他清理，然后拿吻换他的眼泪，明明是一个最甜蜜的时刻，故事里的主角终于发现了彼此的真心，他们相爱，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115的泪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扑通扑通砸进他的心口。到底是太不谙世事了，好像不讲道理的小孩。S先生握着他的手，抱着他一遍遍哄，问他要怎样才不哭，他慢慢停下抽泣，还是拿那双仿佛浸水的宝石般的眼睛看他，“主人，115想要去看海。”
“好，我答应你。等到下一个春天，我们就去看海。”他现在什么都必须答应他。
115在他怀里安静下来，慢慢睡着了，醒来已经要傍晚。他还被他抱着，坐在餐桌旁。S先生也不问他吃什么，拿起勺子就开始小口小口喂鱼羹，温度正好，口味鲜香，115很乖巧的吃下去。吃完一整碗，115伸出红嫩嫩的舌尖，舔了一圈嘴边。这个样子S先生又看的有点目不转睛，但是今天已经很纵着他了，不能再娇惯了，不然小家伙的尾巴要翘上天吧。他掏出丝帕擦了擦115软软的嘴，把他在沙发上放好。
晚上的时候，S先生虽然心里头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要去忙一忙，他慢条斯理地计算着一次要拿出多少的爱意，让他欣喜，让他死心塌地，又不到恃宠而骄的程度。
115还以为他非得现在就要工作，也不多留他。直到快12点，他冲过澡，先回书房，看到桌子上文件乱了一点，也许是115无聊了翻看一下，他心里头也并不介意，哪有人会为家里养的猫跳上桌子玩一玩而生气的。
到了房间他看见115已经睡着了，粉白眼皮有一点点肿，脸上还有一点点泪，怎么又哭了？明明都说了好爱他了，还要哭鼻子，真是小泪包。S先生像之前习惯了的那样，抱着115睡了。
后来的115好像变了，心里藏着什么事，但是抬起头看S先生，又是那个漂亮无忧的少年。S先生总觉得再疼一疼他也没什么。室内循环播放着the moon song，他成了他的小小月亮，白白的身体包容着他，肢体缠裹，体液混合爱语，喘息混合皮肉碰撞声，他是洁白的一道月光，也是欲望的容器。115的泪沾湿他，他的精液灌到115身体里。
115越发会勾他的心，一张脸是恰到好处的惹人怜爱，永远不让人厌烦。身体从青涩变得越来越诱人，可是其中每一帧画面都是美的。事后115在他怀里，脊背薄薄的，好像月光下纤弱的蝶，下一秒就要翩然消逝，化为夏天的轻烟。他含着泪，哀求说：“带我去海边好不好，我想看看大海。”
S先生要他叫老公，叫主人，要115说到底有多爱，115只是笑，说：“我最喜欢老公了。您是我在世界上最爱的人。”
S先生百般不愿意带他出门，他素来不愿意外出，也总有一种感觉，115就算天天在他怀里，在他手中和心上，也好像下一秒就要像鱼一样溜走了。说不清道不明，明明115那样乖，好像把他当作可依赖的港湾，一定要向他索取温柔和爱。可是慢慢115等不得了，小脸越发苍白，身体也消瘦下去，唯一的心愿就是去看一看海。于是不到下一个春天，就在这个夏天过后的早秋，他带着115坐上白色的大船，航行到了海上。115好像终于有了生机，像刚刚到他家的小人鱼，粘着他，毫无保留爱着他。月光以迷离的光线穿过云层，将静谧的光辉倾泻，淡淡地，隐约地，照亮他爱人的美丽。他们接吻，在月色下嬉戏。白天的海洋是空旷的蓝，深邃冷静。115那一天穿着黑色的吊带长裙，锁骨泛着粉，戴着他送的鸽血红和珍珠的项链，月光色头发编成漂亮的辫子，顺着修长的脖子垂到腰，修长白皙的腿被单薄的轻纱覆盖。他支着手看船下卷起的小小浪花，突然他就说：“老公，是你安排的手术对不对？”
蓝紫色的眼睛水滢滢地笑着：“老公，我长出腿，是因为您吧？”
S先生陷入一种怪异的恐慌，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眼前的115还是乖顺又漂亮，但是他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房间里，用力把他禁锢在身下。他说：“对不起，是我想要拥有115更多一点。”
两个人不着寸缕，身体厮缠，他用一下比一下深的力度来确认115的存在，仿佛要打下标记，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是老公做的不对，115能不能原谅我？”
115没有回答，只是搂着他的脖子，放浪地要他更用力，进的更深一些。他还是没办法拒绝115，一边凶狠地做，一边极尽温柔地摸着115的脸，“115，我爱你，这是你问我要的，所以你不能丢下我的爱。”
最后他释放在115柔软的身体里，逼着115回答他。115四肢酸软，像被泡在温水里，把脸埋到他的怀中，说：“嗯，我也爱先生，永远不会离开您的。”
最好是这样，无论是不是，S先生明天就要带115回家。海已经看过了，再没有什么遗憾了，该和他回到他的城池，一直呆在他身边，没有逃离的机会，可以生气，可以埋怨他，他会加倍用爱意哄115，多么仁慈，因为他本就是主人，甚至是不必道歉的。115回去后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想着要走。
第二天醒来，床头有剩下的小半杯水，还有几管空的安眠药剂。S先生身边已经空了。床单凉凉的，连余温都没有，床头随意摆放着鸽血红的项链，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去洗漱了。但是一种可怕的预感击中了S先生，他来不及穿鞋，就绕过走廊上豪华的房间，下了旋转楼梯，跑到甲板上。哪里都没有115，只有船舷的白色栏杆上挂着115昨晚和他欢爱时被他粗暴脱下的裙子，轻纱被潮湿的海风吹的一晃一晃，像一个恍惚的梦。
115给了他一个恍惚的梦，最短暂的幸福和此后漫长的余韵，在最接近幸福的颠峰时濒临死亡。
修修改改很久，放出来了，既然115确实不太好从房子出来，那就由S先生自己亲手带出门好了。【狗头】这一章有不同的地方哦！115的代词从“它”，变成了“他”，因为他已经被当作一个平等的爱人了。112的番外也更了一章，放在微博@迷蝶blue 里面了，想写恶劣的小楚，但好像没恶劣到底。估计再一章112的故事差不多就可以了。被可爱的千金小读者夸了，真的用词太夸张了，怪不好意思的，小脸通黄.jpg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虽然115是跑掉了，这个妻要咋追啊……毕竟是跑大海里了，S先生再有钱也不能天天往海里跑吧……苦笑.jpg
第22章 愚者
两年的时间，他往返于大宅和小岛，在一个个无尽海域里寻找一条鱼的踪影。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他可以投资潜艇，投资深海生物的科研项目，调动许多力量去搜寻，但最后一无所获。人类其实在很多方面是有趣的，尽责的，善良的。但是他的厌人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无法和任何人深入沟通，建立长久的关系。想一想就疲惫，人和人本就是各不相干的孤岛，就像失去115的感受没有人能明白他。那些人为了报酬自然对他以礼相待，但是背地里一定觉得他是个疯子，为了一条人鱼兴师动众。鬼知道人鱼这种童话生物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每日与他人打交道令他疲惫不堪，满心厌恶，有时候真的觉得只差一点就要崩溃下去。但在找到115之前，他绝不先行停止呼吸。可是，即使是过这样的生活，他也无法回到从前一个人悠哉悠哉，在现代城堡里君主般的日子。115的离开，带走了他独自平静地走向终老的能力。他最终成了自己口中的愚蠢之人，为了虚无缥缈的爱，做不合理的疯狂事。为了那一分的甜，傻到去品尝十分的苦。一旦和一个人，或者说一条鱼，建立那样毫无保留的亲密关系，相伴着从日暮到晨曦，亲吻拥抱，拭过他的泪滴，听过他半梦半醒间软嘟嘟的小声娇咛，怎么可以不从心底最温柔的地方去疼爱他？两个人互相驯服，自成一个星球。好像S先生在幼年看过的一本童话书，狐狸说，如果你驯养我，那我的生命就充满阳光，你的脚步声会变得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我迅速躲到地底下，而你的脚步声则会像音乐一样，把我召唤出洞穴。
他以为是在驯养人鱼，可是好像是自己被驯养了。115早就以娇美的面庞，天真的爱意，孩子气的眼泪捕获了他一颗自以为瞧不起爱情的心。
狐狸还说，如果你想要与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
有时候他会恨115。小人鱼明明是那么乖那么柔顺，全心全意依赖他，好像他是自己在夜色里最温柔的港湾。可是不被S先生所看见的小小心脏却很冷硬，好像积雪不化的冰川。他不断病态地在梦境和清醒中回顾他们相处的点滴，直到最后115离开的一刻，反复鞭挞自己的心。115一定早就知道手术的真相了，他的离开根本不是临时起意，一边看着S先生沉溺，一边早就计划好了要走，而且他没有给S先生一个解释道歉的机会。
在115离开七个月的时候，S先生在一个冬夜彻底失眠，窗外是飘落的大雪，室内是暖和的，但他依然感到刻骨寒冷，就这样睁眼看雪落到天明。他怀着痛苦瞪视自己胸口的一小块皮肤，那是115秀美的头颅曾经靠过的地方。药物失灵，情绪剧烈起伏，他突然就带着恨意想到，自己确实喜欢人鱼，从小就很喜欢人鱼这种生物，115走了，再买一条不好吗？总有更好看更稀有的品相，凭什么要被一个小没良心的东西折磨？
他需要立刻行动。Addie查到国外的一个研究机构繁育的人鱼到了可以售卖的年龄了，S先生当天坐直升机飞了过去，也来不及和研究所事先打好疏散研究人员的招呼，研究所所长急匆匆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把他带进水生动物馆。
S先生踏进去，里面的人鱼被急忙放到一个个单间水箱里供他挑选。高大的身影来回踱步，冷冰冰的眼睛被头发遮住，打量着一个个美丽的造物。这个太健硕了。这个很美但是并不能勾起他的兴趣。这个太清冷了，没有那种扣人心弦的娇俏。这个头发是银白的，有点像115月光般倾泻的长发……115，115，又是115，为什么他要在每一条人鱼身上寻找115的踪迹？他颓败地低下头，原来自己并不能像喜欢115一样喜欢所有人鱼。他看见被关在一个个隔间里的人鱼，有点恍惚地想，他的115，是不是也在这样根本就算不上好的环境里，乖巧的长大，长成他心尖上那个模样，然后成为他小小的爱侣？
115，115……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差劲。他总觉得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世界上像他这样仁慈温柔的饲主能有多少？可是和小人鱼在一起这么久，自己从来没想过给他一个名字，让他成为真正意义上和他灵魂上平等的伴侣，S先生只会糊弄宠物一样对他。所以他得到报应了，现在连思念他，都只能不停重复一个冷冰冰的编号，无法用滚烫的唇舌，去默念心上人的名字。⑨⑩(0)(43)⑤⑧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