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抬起头看向杜闻楷,他小声说:“是都没听懂。”
杜闻楷笑了,应该是怕季舒又摔,他扶着季舒的胳膊走下楼梯才松开,对季舒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知道你的情况,不过就算家里条件好,但该学的还是要学。”
季舒小鸡啄米式点头,他看了眼时间,杜闻楷就说:“是家里人来接了吧,快走吧。”
“老师再见。”
季舒说完,又蹦蹦跳跳往外跑去,杜闻楷在他身后喊:“慢一些,别又摔了。”
季舒跑到校门口,就看到季越东靠在车头,长腿微曲着,一手插着裤子口袋,一只手滑着手机。隔着很远,季舒叫了一声,季越东抬起头,站直了走过去,把季舒肩上的包给取了下来。
他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季舒坐了进去,季越东轻轻关上门,又拉开后车门,把没什么重量的背包丢到了里头。
季舒靠在车子里一脸呆相,季越东坐进去看到他那样就忍不住笑,替他系上安全带,手指在他下巴上挠了挠,“想什么呢?”
季舒眨巴眼,伸手也在季越东下巴上挠了一下,两个人的手指对点,季舒问他:“你上学的时候累吗?”
保安又要来,季越东坐了回去,倒着车子开到路上,他看着后视镜,对季舒说:“很累。”
大概是小时候生活的不好,所以他比谁都渴望改变自己,他学了很多,拼命地学。刚入学时还是吊车尾,过了一年就成了年级第一。季舒问他累不累,他当然是累的,累得半死,累得趴在被窝里哭,累得把自己关在柜子里才敢喘气。可只有足够的优秀,他才能继续待在季家,他不敢有一丝懈怠。
车内气氛沉闷下去,落日的光跌在季越东的脸上,他腾出一只手替季舒把挡光板拉下来。季舒轻轻牵住他的手,拢在自己怀里,他说:“辛苦了。”
他是踩着刀刃走过来的,每一步都不容易,欣赏钦佩夸赞是锦上添花,却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辛苦了。
季舒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齐柏林驶入林荫大道,白杨树长出新芽,绿意开始茏葱,霞光点着枝头像是镶嵌上了红宝石。季舒降下车窗,痴痴地看着这份美,他对季越东说:“春天要来了。”
车子驶入郁郁葱葱的树影里,季舒被朦朦晚霞笼罩,季越东看着他,对他说:“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