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没有想要和别人做那种事,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被拐到床上去的,稀里糊涂的就发生了,但绝非本意,他又有什么办法。
而这话听在颜森耳朵里,却满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他愤怒之极,所以也失去了和哥哥心有灵犀的感应能力,于是更加暴跳如雷:“还学会狡辩了!”
裴钰无言以对,因为脑子实在不灵光,可他很着急,这感觉很像哑巴吃黄连,也许比哑巴更难受,他是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惹弟弟生气了,也许该道个歉,可他居然要打断自己的腿,这多令人伤心啊……
颜森虽然是个火爆脾气,可裴钰对他是最没有惧意的,被凶了也只觉着委屈,好像受了许多的冤枉。
“你凶哥哥,呜呜……”裴钰的眼泪开了闸,哭得泪人儿似地。
颜森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他和裴钰想的,口中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他第一次觉得和裴钰沟通是件天大的难事,近距离面对着,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颜森心中窝火,居然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摩托车,沉重的车身倒地,发出的动静也不小,能把水泥地面砸出个坑来。
裴钰一见这个势头,脑子受了刺激,下意识的就扭头跑掉了。
颜森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把哥哥气跑了,一时也管不得到底应该谁气谁,拨腿便追。
裴钰其他方面偏于迟钝,但是腿脚却伶俐得很,一口气就跑出了车库。
颜森看他是真格的想跑,就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上了他,拦在了他的面前;本是好意,担心裴钰被车撞了,可驴脾气正在劲头上,说不出软话来:“你跑什么,吃饭去不长脑子光长脾气是不是?”
裴钰听他反复提及自己没脑子,纯粹的骂人倒也罢了,可这根本就是揭短,在伤口上撒盐,又是在大街之上,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时期,路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被太阳炙烤的路人恨不能飞奔着回家躲到冰箱里去。
可路中央偏生就木桩似地杵着两个男人,仿佛专门为了挡道而存在,十分的不得人心,人们擦擦撞撞的侧身走开,顺带丢下无数个白眼。
身处其中,裴钰觉得下不来台,干脆往下一蹲,把头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回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行人好像都变得不畏烈日了,纷纷驻足围观。
裴钰也不知道哭的是哪一出,可是不哭没法子,不知怎么收场才好,现在不管不顾的哭了,更是不好收场。
颜森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出来,好像自己才是那十恶不赦的人,无缘无故就把哥哥欺负哭了,如同小孩子发生争执一样,哭了的那方总是更占理,而家长一般是要斥责那个不会哭的。
旁边的路人现在就充当起了家长的角色,反正怎么看都是颜森更凶,裴钰一个大男人蹲在街上哭却没有多少违和感,因为看上去清秀柔弱,做派天真无邪,正沉溺在痛苦的世界中不能自拨。
颜森承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与议论,刚才非常具体化的怒意都被冲散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气的是什么,只感到哭笑不得,他弯腰去拉裴钰,不管怎么出洋相,他总要陪着哥哥把这出闹剧唱完。
颜森轻抚裴钰的脑袋,黑发被太阳晒得几乎有些烫手,可还不等他开口说出满车的好言好语来哄骗,围观的人圈中正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往前方挤,一边前进,一边张口大喊:
“少爷!”
颜森诧异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不禁蹙拢了眉尖,能时刻都把自己当奴才的人这年头着实罕见,不是柳笙又能是谁。
别看柳笙身量小,然而力气却大得令人不能忽视,他势不可挡的挤进了人群里面,在确定蹲在地上的那一团背影的确就是裴钰之后,更是犹如重见光明一般,激动的不知所以:“少爷!!!”
柳笙一个飞扑上前抱住了裴钰,裴钰不设防的被人一撞,导致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这暑天的地面,经过一天的暴晒,温度绝对可以煎鱼吃,可想而知有多烫。
裴钰的嫩屁股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被烫了一下,当即跳了起来,再也不留恋那地面了。
裴钰不停的抽泣,等尾巴骨的疼痛散去,他才抬头去看那个撞自己的人,一看之下,好像大苦大难之后见到了亲人一般,又咧嘴哭了起来:“小柳……”
主仆二人无视旁边围观的人群,当街拥抱起来哭诉离别之苦。
周围的人们觉得分外诡异,愣是没看出一点端倪来,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三个人都是什么关系,然后一个拎着公文包的青年出来一语道破天机,说这就是附近一所艺校的学生在街头搞行为艺术,人们顿时恍然大悟,随之一哄而散。
颜森汗流浃背的站在原地看着这可笑的场景,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艺术献身。
最终他忍无可忍,扯住柳笙的后脖领子生生把两个相拥的人拽了开来。
“干嘛干嘛,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嘛?”柳笙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但因为模样俊俏可爱,所以并不显得丑恶,他笃定了颜森不会在大街上把他怎么样,所以越发的得意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