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万。本来应该是七百万,最后那一百万没拿到手。”
“半年就能赚六百万?”
“刚开始比较慢,调酒的比例研究了很久,后来熟悉了,货源的渠道也打通了,钱来得很快。5个月的时间我赚了六百万美金,其中百分之九十事先全部转移到了加拿大的银行。最后那一百万没有拿到,我入狱期间,裘平把妈妈的房子卖了,成立了公司。等到我出狱的时候,公司已经开始接到订单了。”
戴春城深吸一口气,他一直以为裘严毕业后在硅谷实习,有幸结识了天使投资人才创立公司。
现在想想这个故事破绽百出,他竟然毫无察觉。裘严是移民单亲家庭,母亲早逝,兄弟俩拿全额奖学金上学。既没有家族庇荫,又没有贵人援手,毕业不久就能创立公司,迅速成名上市,常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俩开的可不是杂货店、修车铺,是一家高科技跨国公司,只靠一块电池样品,融资是很难的。基金门槛高、风投是趋利避害的人精、天使投资人……哪里来那么多的天使投资人?又正好给裘严碰到一个,砸巨资给他开公司?
成功企业家的创业之路都是艰难的,舒尔茨卖过复印机、玛莎?斯图尔特考过证券经纪人资格证、保罗?高尔文在火车站卖爆米花、托马斯?沃森40岁身为副总裁被公司开除,只能带着妻儿去纽约重头开始……*2裘氏兄弟能在短期内聚集大量资本,无疑是天大的幸运。
“因为我有犯罪记录,在美国做生意不方便的,所以我打算回国。一来,国内市场很大,对跨国公司有政策优惠;二来,国内没有人认识我,也查不到我在美国的背景,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裘平也同意了。出狱3个月,我就带着一部分团队人员回国了。”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刚出狱不到一年?”
“几个老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才知道学校有周年庆活动,游轮晚宴的邀请也是同学帮忙拿的。我刚好急于拓展国内的人脉,就去了。老实说那时候我就是个卖电池的。”
这也是当年自我介绍的原话,戴春城记得。他见过无数开着小作坊在外头高谈阔论、洋洋洒洒的纨绔,号称市值多少亿、拿了好几轮融资,开口就顶个巨大的帽子,明明只是个上门修手机的,和人家说他做移动科技孵化器,东拉西扯说些新鲜词汇,其实肚子里没有多少货。裘严和这些人不一样,他这股新鲜的、从北美大陆吹来的风,让戴春城放下了戒心。
“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裘严苦笑:“我们谈恋爱、结婚。你们家是三代政要,名副其实的世家大户,如果我是个有犯罪记录的骗子,你爸绝对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所以我至始至终没敢说出来。我就是个国内三线城市出身,和妈妈移民美国北部贫困小镇、靠卖假酒赚了人生第一桶金的混混。春城,现在你都知道。你想要知道其实来问我就可以,不用偷听。”
一个有犯罪记录的混混,一个有私生活污点的检察官,两个人互相欺骗、互相算计维持着这个看起来幸福的婚姻。恰如当年裘平的预言,世家婚姻从来没有真诚。
裘严以前觉得裘平太清高,就因为戴春城是个当官的就不能接受他们的婚姻。但是裘平再清高,总比伪善好,他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不会假装喜欢。二十几岁的裘严也曾经想捍卫自己的信仰,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所谓的名门世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戴春城僵硬地把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震惊的事实。三年的婚姻、八年的感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伴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觉得恐怖。
试问任何一个正常人知道自己结婚多年的丈夫曾经有过犯罪记录,谁不会心惊胆寒?
裘严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婚前隐瞒犯罪记录。你说的对,我不是什么清白人物,这个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是我让你承担了不必要的风险。阿平的事我不会报警,家里不可以再多一个人去警局了。至于……这张邮件我就当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