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来?他怎么能不来?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等了他多久?
多久呢。
久到江帆再也尝不出生活的苦与甜,机械地在社交中表达着自己的喜怒,日复一日地坚持生活,只想着有朝一日再相见,一定要掐死他,以泄心头之恨。
他恨死他了。
江帆这样想着,心口憋闷到上不来气,膈肌仿佛逆反地跟着颤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他根本做不到。
江帆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扶住桌沿,额上浮起一层薄汗。有侍应生上前询问他状况,他摆摆手说没事,取走了一杯热水。
想吃甜的。
被或殷勤或谄媚的攀谈声吵得烦闷,江帆委屈地挪着步子走到甜品台前。粉白色的摆架上搁着糖果色的马卡龙和造型可爱的纸杯蛋糕。大概是大男人流连甜品台多少有些难为情,他一边给自己揉小腹,一边认真挑选着想吃的甜品,预备一次拿完。
江帆努着嘴,低头思索。
门口忽的传来动静。
甜品台正对着大门。江帆视线前移,先看到的是一双皮革长靴,皮带在西装马甲下摆处若隐若现,来人每一步都走得极利落,连带着敞开的黑色大衣的衣摆也跟着翻动。他单手抄在衣兜里,无端让人觉得桀骜。
两双眼睛隔着甜品台,视线就这样不约而同地撞到了一处。
像一瞬,像百年。
杜君棠微扬着下巴看他,眼中的索然仿佛恒久不变,他单手扶正自己领带,却在凝眸的某一刹微微愣怔。
没有想象中的山崩地陷、电光四射,那一眼极轻盈,像一吹就散的绒毛,悄然落上去时都小心翼翼、胆怯不安,生怕惊醒了,惊醒了谁的一桩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