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埋在张司青曾抚摸过的袋鼠颈部的柔软中,只能隐约看到他微垂的睫羽,轻轻一扇,便在心中推出个漩涡……
张司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缓步靠近。
直到那有些年岁的地板猝然的“吱嘎”一声,汤晨杰才猛地抬起头来。
柔和的光,衬着那浓黑的眼圈与短硬的胡渣……从没见过的狼狈,就这么突兀地呈现眼前。
张司青感觉心像被一只手拽着,一个劲地往下坠落,失重的恐惧去没心疼来得汹涌澎湃。
张司青愣了许久,才蹲到他跟前,从那串烂香蕉拗下一根烂得不够彻底的,递到他跟前。
汤晨杰怔怔地望着那根烂香蕉片刻,又将目光转回到张司青脸上。
那视线很陌生,仿佛一种颤巍巍的描摹,以确定眼前的是否真是那个日思夜想之人。
张司青被他盯得窘迫,刚想说什么却是身子一倾,跌进了让人眼眶发热的温暖之中。
他带着胡渣的下巴搁在张司青的肩上,袋鼠歪在一旁,香蕉被压扁在两人紧贴的胸口,粘糊糊的,泛着一股熟透了的烂香。
他说:“那天和他们唱通宵,只是气你信不过我……小宁发现你拿走了蛋糕上的袋鼠,躲房里哭了好久……”
他说:“我让兰芷回去了……我是有想过和她过下去……但那只是因为我想给小宁一个完整的家……但你不见了……”
他说:“你手机关机,我只能去你那儿守着……守到第二天我就明白,你不会回来了……我让晶晶去了你家,确定你没回去,便只有继续守着……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的朋友……你会去的地方……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小宁把你的小本子找出来给我,守在你门口,我看了好多遍……我觉得那些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一点都……”
汤晨杰再也说不下去,紧紧拽着张司青的背,仿佛要将那衣料下的皮肉抓穿,看看里面的心,究竟是黑是红。
张司青沉默良久,拉开一段距离看进他布满血丝的眼:
“你现在和我说的,比我们相处这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汤晨杰握住他的肩想说什么,张司青又继续道:
“我就一小人,特记仇那种……我单相思那么多年,玻璃心被你砸了无数次,却还是越挫越勇……”自嘲一笑:“这次,是你说要捧在手心,我才交给你的……却是砸得最狠的一次……”
汤晨杰低了头不敢看张司青的眼,张司青两手按在他耳际,逼他仰起头:“你给我一堆掺着眼泪鼻涕的解释,也不能把那堆碎玻璃恢复成原样……”肩上的手骤然收紧,张司青一叹:“但我这几年穷惯了,舍不得丢,就想着也砸你一次,让你也体会体会,这失了心的滋味……”
汤晨杰瞪大了眼,眼中倒映出张司青幸灾乐祸却又掺着苦涩的神情:“如今,你也尝到了?”
汤晨杰抿着唇,一言不发。
张司青盯着他,沉默不语。
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不善言辞的汤晨杰忽然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张司青便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从小就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所谓言多必失,总怕给别人抓着弱处。等长大了,有了可信任的师长、朋友甚至女友,却已经失去了这种沟通的能力,什么都闷在心里……
现在也是这样一种感觉,诸多情绪交缠在一起,争相想从他嘴里涌出去,却互相牵制着,无法脱出一丝一缕。
眼见着张司青眼中暗了下来,汤晨杰心中一急,忽地手腕一翻腰身一挺,将毫无防备的张司青压在地板上便是一个狼吻。
唇上狠狠碾压,舌尖顶进因错愕而微张的牙关,舔弄着敏感的上颚,感觉到张司青的颤栗,便是更卖力地翻搅他的舌,占领他的口腔逼得他奋力反抗。
然而就像被捞上案的鱼一般,张司青凶猛地扑腾了几下,便气息微弱地任人宰割了。
待汤晨杰吻够了,才拉了条银丝抬起头,红着眼肿着唇的俩兔子喘息着对望。
汤晨杰忽然指了指方才被自己拉开的张司青胸前的衣襟。
张司青顺着他目光看去,就见了自己胸口那方已经被体温同化因为存在感微弱的白玉。只是那么通透无暇的玉,却被雕成了中间细两头宽的狗骨头……
张司青脸涨得通红,按住胸前的玉一句狡辩的词都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