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午起,施羽的电话就开始不通,打过去永远是机器的声音冷冰冰的说已关机。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点了,冯晨拿起电话重新又拨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不得不放下电话,逼迫自己不要想象力太丰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no news is good news。”这句话以前上学的时候学到了,他和施羽都喜欢说,总觉得说出来有种很美的语态,想不到今天拿来安慰自己。
冯晨坐在门边,盯着秒针一圈一圈转过,放在膝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说不出来的心悸。
今天偶遇吴杰,一起聊了聊,不会那么巧……他看了眼一边地上放着的施羽的拖鞋,深深吸了一口气。
重拨电话,还是关机。
有这个联想,将会失去施羽的恐惧就再也抑制不住,寂静的客厅里,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见,“砰砰”……“砰砰”……“砰砰”……平白无故渲染了绝望的意味。
如果,施羽就这么走了……
他知道,如果施羽就这么走了,就是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的,一定是他瞎想了。哪里就会那么巧?再说,他仔细想了想下午跟吴杰在一起的情况,一点点暧昧也没有,就算被施羽看到,也不会误会什么的。
可是……
可是就算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他跟吴杰在一起,这完全足够让施羽误会了。
他了解那个人,那个什么都放在心里的人,会不会真的看到,躲在某个地方伤心?然后再也不回来?
寒冷从脚趾尖漫上来,到了手指尖,最后胸口都冰凉起来。
他在黑暗里等待。
一边焦虑,一边冷静,像分裂成了两个人,自己跟自己较量。紧闭的大门,像是诅咒黑压压的立在面前,四周静的出奇,冯晨觉得身处冰冷黑暗的湖底。
蓦地,钥匙在门外乱划的声音响起,冯晨吓了一跳,愣愣的盯着门。又是一阵乱响,像是钥匙在找锁孔,听到这杂音,冯晨摇着轮椅退到了窗户那头,目不转睛的等待那扇门打开。
时间被拉长了,冯晨觉得过了好久,久到他的手握着轮椅扶手都麻掉了,终于,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撞到墙上,撞击的声音很响很突兀,几乎让他心脏骤停。
施羽,一只手撑着门,在门口站了半天,终于抬起头,茫然的在客厅扫视了一圈。冯晨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动作,甚至空空的眼神。
穿堂而过的风,送来一阵浑浊的酒气,冯晨皱了皱眉,心脏微不可查的刺痛了一下。
这么说,是喝酒去了。
他在心里苦笑,已经猜到了为什么。果然,还是看到了么?什么时候?是不是中午他赶回来准备到医院接自己?当时他怎么没想到往四周看看?大概没想到施羽会不打电话直接赶过来。
他看着施羽晃晃悠悠的走进来,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像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呜咽嘤嘤传来。
喝醉了吗?
他没有看到过施羽醉酒,留在原地,看那一团黑影,轻轻耸动,伴随着一声比一声响的抽泣,像是有无尽的委屈想借由那双颤抖的肩膀倾泻出来。
冯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伤害,是他造成的,之前是,现在是。之前也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施羽也这么哭过。
他看着施羽在面前展示悲伤,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欠施羽的,他欠他的。他想着施羽宣泄过了,酒劲上来了就会睡着,等明天在跟他好好解释,当然,在他睡着以后睡醒之前,他会眼都不眨的陪在施羽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冯晨正想过去看看,施羽却突然坐了起来。
他望着冯晨的方向,伸手旋开了手边的台灯,屋子一下子被灯光照亮,冯晨在他视线里无所遁形。
“你没有……走吗?”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低下了头。冯晨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心如刀绞,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没有走吗?”他是这样以为的吗?仅仅是看到他跟吴杰在一起,施羽就以为他要走,要离开,然后就大醉一场,自己躲在家里哭?
他上前了几步,往施羽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