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朝来处走去。
白哲静静看着Frank的背影,那背影佝偻而畏缩,不像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反倒充满了绝望。
Frank自回国后一直意气风发,他踌躇满志地计划着要补上自己丢掉的这十年时间。他想发新专辑,开个人演唱会,想把自己的歌唱到每一个有乐迷存在的地方去。或许十年前,二十岁的Frank的梦想是做超级巨星,衣锦还乡,可现在,对三十岁的Frank而言,踏实歌唱才是他的梦想。
白哲突然站了起来。
“Frank,你在骗我吧?”白哲叫住他,“真的有那家唱片公司吗?他们真的会为你出唱片吗?你要走,真的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罗品方顿住脚,没有回头,直直地站在原地。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白哲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经济上出了问题,还是……”
“都没有。”罗品方回过头,一字一顿,“我说了,别、再、管、我!”
“我不可能不管你,如你所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白哲向他走近两步,“如果你经济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摆平。就算你不想比赛也没关系,可你不能一走了之……”
白哲合了合眼睛,沉声道:“你不想唱歌了吗?”
我唱不了了。
罗品方在心底绝望地回应。
白哲,我想,可是我唱不了了。
“白哲,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罗品方仰头,发出一连串冷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跟我不一样。”
“明明咱们俩差不多时间出道,可你永远都压在我头上。你永远比我拿到更多资源,受到更多力捧——出专辑,我要在封面写明是你的御用词作才有人买;办签唱会,必须邀请你做嘉宾才能吸引到更多歌迷;就连我去商演,人家都惦记着能不能托我的关系,把你一起请来。白哲,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因为我被你压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罗品方咬牙切齿,仿佛这些年来,隐藏在友情之下的妒忌与憎恶已经再也无法掩饰:“白哲,你知道吗,你这个人,你往那里一站,就等于在告诉所有人,你跟他们不一样。当我们苦苦为生计挣扎的时候,你作为白家的唯一的嫡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当我们彻夜写歌,厚着脸皮往唱片公司寄demo希望被赏识的时候,你随随便便写一段旋律,就会登上金曲榜首。白哲,你太有天赋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不管多努力,只要站在你身边,就永无出头之日,除非……离开你。”
白哲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丝极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