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远这样的人,心里郁结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痛快的。
一旦心情不好了,胃口也会变差,有时候甚至是吃了东西都很容易吐出来或者有拉肚子的症状—他是那样地脆弱,稍有闪失就会大病一场,之前被赛伦强奸了又被他父亲莫名其妙地暴打一顿,精神上受不了他的生理上的强烈反应就是眼盲了。
眼盲之后心情便更是郁郁寡欢起来,估计是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多少,甚至都不能求死——范格天知道夏明远虽然没有入教,但多多少少还是信奉基督教,认为自杀是一种罪过。
之前的那些事,每一件事都会让夏明远萌发想死的念头。范格天痛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他,分担一些他的痛苦。
他知道自己很冲动,在感情上一直十分笨拙,他不知道如何捉摸夏明远的心思,每一次都要等很久才恍然大悟,每一次都会给夏明远造成巨大的伤害。刚才赛伦的一番提醒更是醍醐灌顶—范格天甚至都要怀疑赛伦对夏明远的爱是超过自己的。
那人明白夏明远,知道他的心思,也很为他着想。
“小天。”
“我在这里。”
“我被赛伦强奸过,我盲了。”
“我知道,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我会想办法医好你的眼睛,你不是累赘,赛伦那天那样做虽然有些过份但他不是故意的,不是么?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去计较了好么?你赶了我那么多次,躲了我那么多次,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等十年五年么?嗯?”
夏明远靠在那人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反问,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不知道怎么的就落了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自己之前的挣扎与谎言此时此刻竟显得那么愚蠢。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一而地躲避着范格天,竟给自己和他都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难。
摸索着搂住了范格天的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夏明远懒洋洋呢喃道:“事情太多了,我好困,等我有精神了再说。”
“嗯,我陪你,安心睡吧。”范格天说关轻轻地在夏明远的额头上印上了自己的吻。
他很庆幸,很庆幸这一次遇到的人是赛伦,而不是别人,如果换成另一个人,他不知道现在他是否还能见到夏明远,还能否像此时此刻这样拥着他,轻轻地吻着他,哄着他入睡。
赛伦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儿,一直到床上的两个人彼此拥抱着陷入温暖的梦境才迈着不太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医院。
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他看着白茫茫的大地和一片蔚蓝的天空,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赛伦知道他刚才大可以任由范格天跑掉,然后留下来陪着夏明远度过伤心痛苦的日子,一辈子都把他绑在自己身边。
然后他心里很清楚,这样做只会让夏明远的整个人生都变得一片黑暗,会让夏明远恨他,更加痛苦。他很清楚,如果他把夏明远禁锢在自己身边,这人很快就会枯萎,没过多久可能就会死去。
范格天才是他的沃土,这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纵然他们的故事自己没有详细听说过,但想必也是十分精彩的。
自己曾经得到过夏明远的身体,照顾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还听到他说出“我们交往吧”这样的话—虽然只是为了利用自己,但回忆起来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赛伦还是觉得心满意足。
夏明远VS范格天 番外19
第二天范格天就和上次找到的那位眼科的泰斗取得了联系,并且让人先去那边安置好的有事宜,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夏明远过去就医之后,他才挂掉了电话,回到了病房。
轻轻地拥着床上那人,顺着他茫然的视线朝窗外望去,凑到他耳边缓缓道:“外面有很多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玻璃建筑。小远,我带你去维也纳,好么?先去把眼睛治好。”
夏明远靠在他怀里,想起刚才范格天说的:“不知名的植物”和“不知名的建筑”,虽然心里觉得他依旧如过去那般轻松开朗,但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办法彻底开心起来。
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再继续担忧什么都是多余的,无论如何范格天都会陪在他身边。
可心里真的不愿意就这样让他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自己身上。夏明远只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他想弥补这些错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更大的错误。
这些内疚的情绪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即便是这样被范格天拥抱着,即便是听他说着这样好玩的话,心里也还是没有办法释怀。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范格天轻揉着夏明远的背,又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特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说道:“别紧张啊,虽然那医生我也没见过,但应该很靠谱 。要是治不好呢,我们就去找另外一个医生,顺便就当作旅游,怎么样?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看不见我就喂你吃……”
看夏明远脸上的表情稍微动了下,范格天冷不防地含住了他的耳垂,感受到夏明远的阵阵战栗这后,收起脸上奸笑的表情,凑到离耳朵极近的地方,说话的时候故意将热气喷到夏明远的耳中,用极其暧昧的语调说了一句:“嘴对嘴,舌头绕着舌头,慢慢地喂你吃。你说这样?好不好?”
夏明远原本还有些抵抗范格天的心思,被他这样一闹,身体软了,心也软了,索性一切都由着他去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在闹别扭,仿佛他在范格天的身边,范格天就不会幸福似的。
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和范格天在一起,因为缺点太多,糟糕的地方太多,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自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终遭抛弃。
心里对任何人事都不再有信任,没有什么人能让人感到安心,没什么能让他觉得放松,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牢笼,他从一处跳到另一处,处处是荆棘,每一次都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