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为盛不解:“不是刚做过手术么?又检查什么?”顿了顿暴跳如雷地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病?”
那声音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就是,就是常规的检查。”
荣为盛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砸:“咱们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说话的那声音又到了耳边。
“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荣启元抬抬眼皮。原来是个中年医生。
“您只要闭着眼睛就好了。不会太久的。”
荣启元只好再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
“爸爸,爸爸,爸爸……”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幻觉。
“你们的爸爸,总统先生,已经不要你们了。”
荣景笙他们已经被带回原来关着他们的地方。照例还是有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袋。普图两手抱胸,在他们跟前不停地来回溜达。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是个讲信用的人,说好了要杀你们,就要杀了你们。”
“普图!”荣景笙吼道:“你说过会放他们回去!你要反悔吗?”
垂着脑袋的三个人同时猛然抬头。祝爱莲的嘴唇颤抖着问:“景笙,景笙,你说什么?”
荣景笙大声说:“前天夜里!他们带我出去的时候,他答应过会放你们回去!”
景筠、景筌和祝爱莲面面相觑。景筌爆出一声怒吼:“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会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荣景笙闭上了眼睛。已经麻木了的心再次疼得像是被硬刺贯穿。
他才发现,即使是在那个时候,他还是对荣启元抱有一点幻想的。
现在,连这点幻想都破灭了。
他转向普图:“你!说话要算话!”
普图饶有兴致地看他,摇头。
“我当然会信守诺言。不过我只记得,我说过会放你两个弟弟当中的一个回去。他的任务就是把你们的脑袋拿回去给尊敬的总统先生。可惜啊,两个只能活一个,你说吧,放哪个?”
祝爱莲同时抓紧了两个儿子。景筠和景筌都向荣景笙望了一眼,然而立刻又垂下头去。然而这短短的一瞬,已经足够让荣景笙看清楚他们眼中求生的欲望。
荣景笙狠下心,向祝爱莲说:“张太太,我帮你们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他们是你的儿子,谁回去,你来选。”
祝爱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两个男孩不约而同地挣脱了她的手,各自坐得远远的。荣景笙忽然觉得有些惊奇——他们居然没有扑上去求祝爱莲选自己。
但是他们也都哭了。大约是因为这些天哭得太多的缘故,声音都是沙哑低沉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令荣景笙联想到待宰的小黄牛。
“果然是贵族家教出来的,这个时候还这么有绅士风度啊。”普图挖苦说,“你们慢慢商量。你们爸爸不是标榜民主第一么?看看能不能用民主的办法选出来。下次有人来送饭的时候,把结果告诉他就行了。”
普图转身要走,祝爱莲猛然抬头:“等等。”声音冷硬得像根冰刺。
景筠和景筌都吓得止住了哭。
“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祝爱莲认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