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并不后悔。
重来一次,仍旧会这么做。
于氏跟九皇子联手将她的尊严碾碎,夺走她嫁妆的时候,丝毫都没有顾及她,如今她又凭什么要顾及于氏?
吩咐左右看紧门户:“不必理她。”
最后,于氏奄奄一息的晕倒在了她门前,被苦苦守候在一旁的九皇子匆忙抱走了。
此后自然是请大夫吃补药一条龙。
另有亲信告诉九皇子妃:“于侧妃的哥哥被判了流放,前几日就出发了,到了于侧妃的母亲,被殿下接到了府上。”
九皇子妃不以为意:“知道了。”
反倒是皇太子妃闻讯十分恼火:“老九是不是疯魔了?我看他是想走六庶人的老路!”
九皇子对待于氏的情深意切,并不能打动皇太子妃,只会让她想起当年的六皇子和徐柳吟是如何痴缠的,而徐柳吟依仗着六皇子,又是何等的张狂无礼!
更别说先前九皇子和于氏在府里死命的作践九皇子妃,也极大的触及到了皇太子妃的底线。
这就是安国公夫人的聪明之处了。
要找到能跟自己有共鸣的人告状!
皇帝才不会管儿媳妇在自己儿子那儿受了多少委屈呢!
都是你应得的,你受着吧!
但是妯娌之间,总会物伤其类。
……
当天下午,天就一直阴着。
等到傍晚时分,终于落下了一声惊雷。
雷声来得突然,九皇子妃不轻不重的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落到了地上,继而便觉一股痛楚自腹部隐隐传来。
侍奉的嬷嬷察言观色,见状忙使人去请大夫和稳婆,扶着她坐好了,又说:“您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待会儿只怕会没力气生产——”
令人看紧门户,同时使人去给安国公府报信。
与此同时,九皇子也接连召了数名太医来府,为自己垂危的爱妾诊治。
于氏的病小半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长跪不起,大半却是积郁成疾,亦或者说是怒火与悲恸积蓄于心所致,哪里是药石所能救的?
九皇子见她气息奄奄的躺在塌上,小巧精致的脸颊上一丝血色也无,伤心的如丧考妣,坐在床边极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小意哄她:“没事儿,太医都说了,吃完这几服药就好了……”
于氏脸色苍白至极,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的恨火。
恰在这时候,有人冒雨来请太医:“殿下,王妃娘娘怕是要生了!”
仿佛是有一支利箭穿透心房,撕破血肉,重重的扎到骨骼深处。
她家破人亡,王妃却有添丁之喜!
九皇子被这消息惊得怔住,浑浑噩噩的一摆手:“啊,去吧……”
雨夜凄迷,安国公夫人闻讯匆忙赶来,人在门外,只听见女儿的痛呼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然而此时此刻,任是如何心焦,都帮不上内里的女儿分毫,只能默默的在心里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上天到底是眷顾九皇子妃的,亦或者说,她从小打下的身体基础不错。
从晚膳时候开始腹痛,半个时辰之后破水,挣扎了半宿,过了子时没多久,她便挣扎着生下来一个男孩。
安国公夫人连念了数句“阿弥陀佛”,看过女儿之后,又去瞧外孙,见那孩子虽然有些瘦小,但看起来还算结实,又是一叠声的吩咐:“今晚在这儿的所有人都重重有赏!”
再看向女儿时,眼眶便湿了:“我的儿,到这会儿,你也算是熬出头了!”
九皇子妃产子的消息传到正院,九皇子倒没有太多的感触,毕竟他对于九皇子妃只有憎恶,没有什么感情。
忧心爱妾难受,他甚至于赶忙安慰了一句:“等你养好了身子,也给我生个儿子,咱们生一打,好不好?”
于氏勉强牵动嘴角,想要挤出来一个笑,最后却也没能如愿。
眼睫颤抖几下,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九皇子看得心都要碎了,转过头去,对着旁边忙碌的大夫怒骂出声:“已经吃过药了,怎么还不见好?侧妃先前还好好的……”
九皇子妃顺利产子,宫中自然有所赏赐。
此时朱元璋不在,这差事便顺理成章的落到了皇太子妃头上。
而她心里边盘算着自己探听来的事情,便趁着朱棣往东宫来用膳的时候说了:“我琢磨着,要真是想要削减宗室的用度,叫后来人警觉些,这回倒是个机会,最好还是你亲自去走一遭,用老九来杀鸡儆猴。”
朱棣当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好,我忙完手头的事儿就过去。”
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话说这算不算是削藩的一种啊?
短暂的心虚了一秒钟,他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藩王不除,天下不稳,这明明就是政治正确啊!
我劝诸位叔叔别太不识抬举!
说到底,还是先前老爹安排给宗室的待遇太优厚了!
九叔你开府的时候已经分到不少钱了,怎么还打王妃嫁妆的主意啊?
真够不要脸的!
什么,你是为了讨好侧妃,成全她的爱好?
真该死啊,你这个卑劣无耻的恋爱脑!
不对啊,正经皇子哪有这么干的?
我看你分明是意图积蓄财富招兵买马,所图深大!
不能再留了!
再继续放任下去,备不住哪天老爷子去了,我这个太孙登基,如你这样不识抬举的藩王就要起兵靖难呢!
不能再留了!!!
朱棣马上召了心腹过来:“去打探打探,看九叔有没有不轨之心。”
心腹神色微妙的踯躅住了,半晌过去,才低声道:“这事儿,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那就是个纯粹的恋爱脑啊。
顶多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恋爱脑!
再说,皇爷还在呢,诸王算什么?
借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作妖!
朱棣耐心的循循善诱:“查过了?你怎么差的?”
“看他有没有偷偷豢养超过规制的府兵,这不算的。”
“看他有没有豢养死士,这不算的。”
“看他有没有暗地里招兵买马,这不算的。”
“看他有没有结交大臣,这统统都不算的!”
心腹:“……”
心腹听得麻了:“您就说得查出来什么才算吧?”
朱棣微微一笑,道:“有没有不轨之心,不得是枕边人说的才算数吗?”
心腹:“……”
心腹:“那问问于氏?”
朱棣嗤笑一声:“于氏算个什么东西,她说的话,能当证词用吗?!”
心腹:“……”
心腹:“九皇子妃跟九殿下一向不合,为着九皇子妃的嫁妆,就差没拔刀相向了啊……”
朱棣面露茫然:“啊,有吗?外边儿可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啊?”
心腹还待说句什么,那边厢朱棣已经变了一副面孔,神色扭曲,面目狰狞道:“够了,到此为止!”
心腹:“……”
朱棣面目狰狞道:“藩王不死,大盗不止!我就是要干翻他!”
心腹:“……”
朱棣面目狰狞:“你也好,九叔也罢,我总要干死一个,你自己选吧!!!”
心腹:“……”
心腹擦了擦汗:“那,那还是九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