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什么气大小姐也得等少夫人胎相稳健了再发啊,妻夫间什么事非要闹成如今这样?少夫人胎相不稳,身子又弱,流产于身体那是极大的损伤,严重的话可能从今往后便不能生育了,还请大小姐看在少夫人往日的情分上,莫要再惹少夫人生气,否则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少夫人这一胎孩子。”
宋青梧被训的低着头不说话。
孟言初小声唤她,“妻主……”
然后被余怒未消还被骂了一顿的宋青梧瞪了一眼。
正巧又给府医看见,府医险些气了个仰倒,直言明日定要把这事告诉大夫人去。
宋青梧只得又赔罪,说自己不惹他生气了,叫小厮多给些赏银,送了府医回去。
走至门口府医还特意告诫她,“少夫人真的不能再如此惊怒了,就算他受得起,腹中月份尚浅的胎儿也受不起。”
“我知晓,有劳大夫了。”
送走大夫,宋青梧回头,就见床上清瘦的人殷切的望着她,不由屏了屏呼吸,片刻,低下头收敛住所有神色,放软了声音,温声问人,“身体可还有不适,要再休息一下吗?”
孟言初对上她的眼睛,一颗心就如跌下悬崖,不得安生。
眼里的疏离做不了伪,明明神情这般温柔,可给他的感觉却是冷到了骨头缝里。
孟言初紧咬薄唇,摇了摇头,哀求她,“妻主……你别这么对我,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他又承诺这个。
宋青梧也无意再去追问,反正现在他怀孕了所以他有理。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问他,“可要去床上睡?”
孟言初一动不动,怔怔的看着女子,心口发痛。
宋青梧见他不说话,便想去床上收拾一下,等会儿把人抱过去。
然而只是一个转身,孟言初就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了,紧攥着被子喊,“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你别走,你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到最后,甚至带了几分哀求。
于是宋青梧真的停下了,却没有再逼人家,“你不想说就不用说,身体要紧,不必为了这些小事费神。”
小事……
孟言初心尖一涩,险些又要哭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泪汪汪的威胁,“我都已经决定要说了,你不许不听,不许欺负我,明明是你非要听的,我好不容易才决定要跟你说。”
他委屈的厉害,好像说出真实原因能要他半条命似的。
宋青梧无奈,却还是跟人客气了一下,“你若不想说就不用说,不必为难,我也没有非要知道,身体要紧。”
她越是这样说,孟言初越是不敢瞒着,若再瞒着,当真与妻主离了心,那他恐怕要哭死了。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还不行吗,你别凶我,别不理我,也别不喜欢我,我只有你了。”
男子看着可怜的厉害,但宋青梧知道,孟言初惯会装可怜故意惹她心疼的,他知她心软,总以此拿捏她。
她不听,这人要哭,她走,这人哭的更厉害。
为了孕夫身子着想,顿了顿,宋青梧还是坐回去了,神色依旧带了几分柔和,但不是真的柔和,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一样,怕自己太凶了影响孟言初心情,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对孟言初有怨气,表情不自觉就很凶,只能像戴了一层假面具一样,假装温柔的同人说话。
就这样,小孕夫还是不满意。
见她坐下,忙爬到她身边紧紧抱着她的手,伤腿疼也无所谓,只要贴着妻主,心里就能安定一些。
“妻主……”
男子轻声唤。
女子只得努力放柔了声音回应,“嗯
,为妻在。”
于是男子不满起来,“妻主,别这样跟侍身说话,妻主像之前一样好不好,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别,别这么疏远。”
宋青梧:……
呵,也不知是谁被她气的叫了三回大夫。
女子轻轻梳着男子背后柔顺的青丝,开口,“我担忧你的身体,有什么要说的,你便说吧。”
她还是这样温柔却疏离,孟言初下意识就要哭,眼泪花刚擦宋青梧身上呢,那人骤然神色一变,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声音也咬牙切齿的,“孟言初!不许哭,哭坏了身子挨骂的还不是我!”
“没哭!”
声音明明带着浓厚的哭腔,却偏要倔强的同人反驳,宋青梧眼眸暗下去,不说话,于是人又慌了,急急去攀宋青梧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挂在上面,宋青梧叫他下去他也不下去,非要抱着妻主,然后跟被欺负了似委屈巴巴的说,“我什么都告诉妻主,妻主别跟我离心好不好,继续喜欢我好不好,别分床睡好不好。”
他一双眼睛红肿,但里面又氲上了新的水雾,叫人头疼。
可不敢再让他哭了。
宋青梧点点头,却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高深莫测道,“看你的理由是什么,合理的话我可以暂且不与你和离。”
!
孟言初急急抬头,抓着宋青梧的衣领,不敢置信道,“不,不是说好了,我怀了孩子,就不和离了吗。”
宋青梧心知自己在欺负人,但那又如何,她现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是言初对不起她。
“并没有,你若不说实话,我原本预计在你生下来后便与你和离的,我名下资产净可分你一半,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唔……”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男子冰凉凉的手捂住了嘴,孟言初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分开的话,一点也不喜欢。
好像这种话说着说着,就会变成真的了。
他实在害怕这个结果,因此连说也不敢让宋青梧说,她一说,他就要哭。
宋青梧安静下来,直勾勾盯着孟言初看,孟言初这才悄悄放下手掌委屈巴巴道,“我都告诉妻主就是了,不许和离。”
女子还想犯贱两句,但思及孟言初怀孕了,到底饶过了他,只能说怀孕给了他很大便利,否则宋青梧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叫他心里舒坦。
扎心的话
还有很多,奈何孟言初一个孕夫,随意说两句就气的肚子疼。
宋青梧一双眼眸沉静,问他,“你说,早些说完早些休息。”
一到真要说的时候,孟言初又犹豫起来,一双眼睛小鹿儿似的湿漉,胆怯的看了宋青梧一眼,忙又移开目光。
伸手抱着宋青梧手臂不松手,稳稳将人留在身边了,才试探道,“妻主会有一天想要侍身去死吗?”
……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就算两个人有朝一日和离,那她也不舍的让孟言初去死啊。
孟言初竟连这也要问一问,难道在他眼里,她便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送曾经相好去死的人吗?
宋青梧黑着脸,想弹一下孟言初脑袋骂他蠢,又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觉得不宜太过亲近,于是忍住了。
“呵,你大可放心,无论是何等情况,我都不会让你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