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风可谓是莫名其妙,后来听陈少鹿讲才反应过来,但仍旧觉得无辜,这缘份来了,他也挡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然就在这冬月里,杜子规总算是来了。
像是得了那秦晚风给的什么秘籍宝典一般,他也带回来了一个姑娘。
姑娘的相貌在这一家子几乎全员绝色倾城美人的姐妹中,就显得相貌平平,但性格温柔,也识文断字。
至于家世,明玥倒不在乎,她只关心杜子规与人家是真心还是实意。
当下问过后,便要去上门提亲,却得知姑娘是从南边那头逃亡过来的,家里人都没了,家里原本是养蚕缫丝的大户,她曾经而已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如今自己一个人在乡下,便是替人养蚕种子过活。
明玥晓得后,打发人去查了一回,果然如此,便将两人的婚事给订下来。
他们俩的婚事定了,陈少鹿方也扭扭捏捏和明玥提,想娶那医女。
如此,倒是双喜临门
见着已经开始留胡须的庞龙,少不得是要催促一回,“子规少鹿都要成亲了,你几时啊?再磨蹭下去,阿虎家的孩子都要上学堂了。”
话说庞虎娶了陈大人家的姑娘陈馥兰,次年陈馥兰就有了身孕,明玥便让庞虎一直留在了青丘州。
杜子规和陈少鹿的婚事,因杜子规要去双月州继续处理那水利问题,所以婚期明玥就给提前了。
他们是腊月十二成的亲,不过七日,杜子规就带着他妻子去了双月州。
陈少鹿和他媳妇倒是和和美美过了几日,可不知怎的,杜子规夫妻离开后,陈少鹿便和媳妇闹起来。
房中之事,明玥虽是作为长辈,倒也不好插手。不想那萝莎不晓得哪里打听得来的,只同明玥说惊慌地说道:“婶婶,我知道大哥和嫂子何为不合了?”
如今陈少鹿和杜子规都成了亲,所以为了区分嫂子,他们索性将陈少鹿当大哥,杜子规作二哥。
所以这口中的大哥,自然是陈少鹿。
“为何?”明玥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急问着。
却听得萝莎说道:“大嫂不知道怎么就晓得了,当初大哥想要将她推给压根不认识的二哥,所以就很生气。”
这事儿当初给陈少鹿订亲的时候,明玥就叫陈少鹿早些和他媳妇坦诚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没说。
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从第三个人的口中知道,当事人肯定是要气炸的。如此她倒是理解这大儿媳妇了。
也下意识地以为,这就是萝莎为何惊慌的缘故了。
只是萝莎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吃完了口里的桂花糕,又继续说道:“而且其实二哥和二嫂,认识才没个几天,压根没像是他和婶婶说的那样,什么一起在乡下的时候就生出情意,他就是怕大哥因为他一直不成亲,所以才请二嫂帮忙,要不然您以为他们怎么都不等过年,就急急忙忙去双月州了,这肯定是怕咱们发现端倪,而且成亲这些天,其实他们一个睡床一个睡榻上。”
明玥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样说,话本子里假成婚的事情发生在了咱家?”
萝莎点点头,一面纠正着:“也有可能是先婚后爱系列。”
明玥叹了口气,先是骂陈少鹿不早和他媳妇坦诚,随后又说杜子规的不是,越想越气,“这俩人倒是给我演起了兄弟情深来。”一面问着萝莎,“此事知晓的人都有谁?”
“眼下除了我和大姐三姐,还有十一哥,就没旁人了。”萝莎眨巴着那灵动的大眼睛回着。
“那还好,可叮嘱了他们,不要朝外说。”知晓的人少,也好做些补救。
但是要怎么补救,明玥其实是不知道的,反正为了此事发愁好几日。
而且这眼看着要过年了,那陈少鹿似乎是怕被挨骂似的,借机说要过年了,军营里也忙,也不回来。
她也没那闲工夫去军营骂他。
大年三十那晚他倒是回来了,只是煌月和元招他们也才回来,大家欢欢喜喜的,高高兴兴过年,明玥也不好扫兴。
而且见他夫妻来面上虽是作得和睦,但背地里进了院子,听说还是各过各的日子。
明玥便打发了家里最闲的萝莎去打探,得知了消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新年大节的,而且西北这几个州府这些年风调雨顺,老百姓们也吃饱穿暖了,所以她发愁唉声叹气,沈煜也就疑惑。
这一问,便晓得这两个小子闹的事。
大抵沈煜也是上了些年纪,气得就要去揍陈少鹿一顿,但叫明玥给劝住了,“罢了,他都成婚了,更何况是夫妻间的吵闹,你这做叔叔的如何好插手?没准过几日就好了呢!”
沈煜听了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反问明玥,“既然你都觉得过几日就好了,为何还要担心?”
明玥一时也愣了,“是了,我瞎着急什么……”但她总是有操心不完的事情。不但担心陈少鹿夫妻了,又担心杜子规,觉得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于是最终以骂陈少鹿一顿收尾。
沈煜如今作为这西北之主,过年够他们夫妻忙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正月十五,才喘口气,却听说那和灼云在药房里的大儿媳妇晕到了。
她下意识就觉得是被陈少鹿给气的,大儿媳妇那么个柔柔弱弱的人,话又少,只怕是受了欺负憋在心里难受,给气出病来了。
急忙过去瞧,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替她做主。
哪里晓得她人还没到药房,就遇着了余娘子,“夫人不必去药房了。”余娘子笑盈盈地过去扶着她,“是好事儿,大少夫人是有喜了,大小姐亲自诊出来的,虽才一月,只不过那药房里多的是活血的药,所以这会儿已经叫婆子把人背回他们院子里去了。”
果然是大惊大喜,明玥这会儿也顾不上他们夫妻间还没和好的事情了,只欢喜道:“真真是好事儿,快去和老爷子说一声。”
余娘子答了,有些疑惑,“军营那头呢?”
“管他作甚?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媳妇都哄不好,还叫他晓得作甚。”明玥说罢,匆匆掉转头,朝着陈少鹿的院落去。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是要做祖母了,一路上只觉得恍惚不真实,明明觉得自己和沈煜还在苦苦求生存,哪里晓得如今已经是家大业大,儿女绕膝,如今还有了孙子孙女。
又想着得好好祭拜一回陈家夫妻二人,告慰他们陈少鹿如今也是要做父亲了,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也该安息。
沈老爹听闻这喜事,也是欢喜,精神头子瞧着又好了几分,只叫屋子里的人翻出了一块上好的暖玉观音,送给这大孙媳妇。
陈少鹿虽非沈煜的儿子,但也是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成家立业的,心里也是做孙子看待。
所以这高兴也是真的。
只是可惜,他终究是没能等得这孩子出世,刚过清明,一早照例吃过一碗小米粥,听说小厮们正陪着在院子里听戏,他听着听着就靠在躺椅上睡着。
等那一幕戏完了,有人上前问他可还要继续听,却发现没动静,上前一探,鼻息早就没了。
伺候的几个小厮只哭得一塌糊涂,见着明玥闻讯而来,只哭道:“老爷子只怕早就知道了,昨日晚上叫小的几个伺候他沐浴,指甲都剪得干干净净的,今儿又要穿新衣裳。”
明玥来的路上,一直忍着没哭,如今听得这话,眼泪终究是没忍住,决堤了。
沈煜和家中小辈们闻讯赶来,心里如何不难过,只是都相互劝着,“祖父这样去了也好,那是百世修来的好福气,走得轻松,不遭一分苦难。”
是了,明玥想这样也好,不然老爹身体最差,年轻时候旧疾又多,也亏得有鲁老爹帮忙诊治,不然这晚年只怕是不好过的。
如今这样体面祥和地走了,也是福气了。
鲁老爹他们是老爷子下葬的前一天才全部赶回来的,多年的老友了,一个个自也是红着眼睛亲自送葬。
沈老爹走后没多久,孟婆子也去了。
她没有沈老爹那样的好命,在病榻上缠绵了几年,临走前抓着明玥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原本气若游丝的她声音大了几分,“小姐,记得为我家老爷平反。”
明玥连连点头答应。
只是这一答应,孟婆子也断了气,挣扎了几下,手就从明玥手中滑落了。
她走了,聂夫人最难过,还因此病了一回。
宫染夜回来瞧,自然是少不得被云绮劝着成婚,毕竟陈少鹿已经要做爹了。
正巧这个时候那王铮不知如何想的,大抵是从周汝声他们那里没讨到好,又见流民们逃进西北就不见出来的,手下兵将又一日比一日少,便想着到西北边上那几个小城镇来征兵。
说征兵是客气的,其实就是直接抓走那些个青壮年。
于是本就要躲婚的宫染夜亲自请缨上阵去。
也是这一战,不管是万安帝,还是其他藩王们才意识到,沈煜这个西北节度使不可小觑。
竟然有着强壮的兵马和坚韧的铠甲和武器,而且还有这几万骁勇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