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烟雾缭绕中,也缓缓走出来七八个黑衣人,那手臂上都绑着精巧的箭弩。
元十一一见此,顿时皱起眉头来,有些难以置信:“镇云司的人?”
“镇云司?”顾宴没见过镇云司的人,也不知道元十一如何判断出来的,但是他知道这镇云司却是三书六部之外,并不属于朝廷,反而是效忠皇家的一股暗中势力。
“是啊,他们手臂上的飞鸟弩是镇云司才有的。”寻常人根本就碰不到这飞鸟弩,更别说是人手一把了。所以元十一此刻才如此震惊!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没料想都,叫一个娇弱公子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但也没有半点畏惧,“杀,无赦!”那沈煜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将马场拿过去,主子自然是要给他一些教训才是。
不然的话,那沈煜该分不清楚,他是谁的奴才了,主子的东西也敢动。
至于元十一和这顾宴到底是谁家的儿子他们才不管,反正是从那沈府出来的,都不能留!
杀了便杀了,以儆效尤!
而随着那领头的人似咬牙切齿一般吐出这几个字,顾宴第一个反应便是推开元十一,“你走!”他知道元十一武功好,不带自己这个累赘的话,肯定是能跑的。
但元十一怎么可能就此抛下他,“我若走了,这几年的书是白念了!”哪里有遇到危险就抛弃伙伴独自逃生的道理?
可元十一是有先天的心疾,如今一紧张,他能明显感觉到心口处的不对劲,但他被保护得太好了,这十几年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特别让他情绪有什么高低起伏的事情,所以他自己也并不知晓,此刻也顾不上心口为什么难受。
那眼瞳只随着那一束束飞来的利箭而变幻,腰间一直作为装饰品一般的桃花扇子终于打开了,带着一股强力的劲风,与他看似单薄娇弱的身形刚好截然相反。
巨大的力量将那些带着杀气而来的箭羽给弹开。
但无数的箭羽接憧而来,他挡去了这一波,却无法继续再挡第二波了。
而这外面明晃晃的打斗声以及这箭羽,压根让屋里的老百姓不敢探出头来,此刻的他们俩人躲在屋檐下,无处可藏。
好在顾宴虽也被惊吓到,但到底是个遇事不惊的沉着性子,就在元十一刚才打开扇子的时候,他将屋檐下那收起的杀猪凳给抬起来,此刻挡在二人面前。
只听铮铮的一阵响动,那些个箭羽要么钉在了杀猪凳上,要么射在他们俩身后的门板上。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顾宴一阵吃痛,猛地缩回手去。
原来竟然是那为首的黑衣人瞄准了,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掌作为靶子。
但因为身旁脸色苍白,唇色也满了半点血色的元十一捂着胸口顺着身后的门板滑到,他忙着伸手去扶着,反而侥幸躲过,那支箭羽只在他手背擦过。
只是这手背上皮肉被划开,还是疼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吃痛。
他这一疼,单手自然无法扶住那几十斤重的杀猪凳了,元十一又一脸痛苦地垂坐在地上,两人当下就直接暴露在那些箭羽之中。
顾宴几乎以为,他们俩就要死了。
至于元十一,此刻心口处的的疼痛已经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了,甚至那目光也开始变得涣散起来。
顾宴见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以为他中了箭,那箭上淬了毒,不然的话他怎么在这顷刻间变成了这副样子。
而随着那些箭羽飞射来之际,他也是下意识只身挡到了元十一的面前,然后自然地闭上了眼。
那么多箭,他必死无疑的,所以那一瞬间,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的过往记忆,他的父亲母亲姐姐,以及那面容模糊的祖母,还有沈家这里所有的人。
但这一刻,他其实是不想死的,是那样的不甘心,可是他却又不是那铜墙铁壁,压根没法挡住这些箭。
也许下一刻,他便被射成了刺猬。
但是却不知为什么,死亡明明已经咫尺再近了,却又迟迟未来。
顾宴似乎听到了刀剑相撞的声音,下意识睁开眼转过头去,只见鲁老爷子一身青灰色的长袍,正从对面屋檐下飞快朝他们这里渡来。
而那些对于他来说,如何也抵不过的黑衣人们,此刻竟然都尽数倒地,浑身鲜血,甚至是身首异处,有的飞鸟弩甚至已经从他们的手臂脱离。
那还没完全退却的烟雾里,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长身而立,手中握着一把奇怪的剑,没有刃,看起来十分笨重的样子,应该最起码也是百来斤的样子,但在他手里却仿若一叶轻鸿。
可惜他是背对着的,顾宴不知道他是何人?只觉得这个人是那样厉害。而这个时候,顾宴也发现了,还有黑衣人不断出现在这街上。
只见那些黑衣人忌惮地围着那少年,瞬间就行成了一个阵法,他正为那少年担忧之时,只听得鲁老爷子急促道:“快将他放平!”
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鲁老爷子竟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越过那层层叠叠的黑衣人。
一面慌里慌张地将元十一放平,“十一是中毒了么?”
“他天生的心疾!”鲁老爷子只简单回了一句,随后从随身携带的丹瓶里取出一颗黑色丹药塞入元十一口中,然后便直接拿出银针。
顾宴闻言,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想着方才元十一一扇子挡去了那么多箭,只怕也正是那时候才引发了他的心疾。
心中自责又后悔,怪自己无用,若是他也像是宫兰亭和陈少鹿那样有着厉害的武功,元十一怎么可能有这性命之危?
然就在他陷入这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宴!”
顾宴回过头,见着是他父亲顾若清骑马带着一大队官兵来了,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发红,叫了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