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经如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事事顺心呢?沈煜让在李梦山的别院暗道中能找到了李玺,但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顺便将这近来发生的事情,以及公主府大火之事,一一写在信笺上,寄给了青丘州的明玥。
而这个时候已经要过年了,信到的明玥手里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
这个时候三师姐才带着宫染夜他们回来。
且说当时秦夫人立即就派人去追那上官玉卿了,但到底是晚了一步,那上官玉卿压根就没在城门外等三师姐他们,而是熟门熟路跑回陇州自投罗网,在那黑矿里等宫染夜他们。
说起此事,三师姐就愤怒不已,“真是那朱门大户里娇养出来的蠢货,也不用脑子想一想,他叫那些人抓到第二回,还能有第一次的好运么?”更何况那黑矿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压根不是本地官员家的公子。
却叫他骗了一回,还好吃好喝安顿他几日,自然是心中有气。
所以那上官玉卿傻乎乎地跑回黑矿里,当天就被打断了腿,可即便如此也没叫他闲着,他就算下不得矿,也在矿外拿着榔头敲矿石。
秦晚风叹着气,毕竟现在人送去了自家养着,给他爹娘白捡事儿。他既是生气那上官玉卿不长脑子,但想起上官玉卿如今那光景,又可怜他。又见明玥急切地想知道当下的情况,便接过三师姐的话,“我们混进里面的时候,他那腿都要废了,两只手上满是血泡。也亏得他当时已经两天没进一滴水,那嗓子眼干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然的话我看他当时那样子,险些是要叫出我的名字了。”
他们本来是想办法混进来的,若是叫上官玉卿这一喊,必然叫人怀疑。
明玥听着他们这话,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也如同上官玉卿这般。
说好听点那叫天真,可实际上就是蠢而已。
可她想不通,这上官玉卿也不是整日在那府上,苦也算是吃过一二的,怎么还会有这等操作?
“那如今怎样,可有性命之忧?”到底是那五义王府的独苗苗,明玥也怕他真死在这外头,秦家打发人去上京通知五义王府接他的信只怕这个时候也到了。
别到时候五义王府那边来人接了,他却已经死了,那秦家当怎么解释?
“死不了,只是也不大好。”秦晚风回着,只不过他们也是尽力的了。毕竟他们到黑矿里的时候,上官玉卿已经提前到达三天了,拖着那被打断的腿在矿上干活,又无人医治,等他们和在外的三师姐一起将这黑矿一网打尽,救他出来之时,那骨头都长歪了。
所以只能找大夫给他重新打断接一起。
本来这也好好的,只狠狠痛一回就好,偏那上官玉卿觉得大家是故意折腾他的,硬是将那腿上的夹板给拆了。
那官道就算再怎么平稳,可马车里仍旧是有些起伏,所以毋庸置疑,那骨头又错位一次。
于是他又被接了第二次骨头。
所以他这腿就算真养出来了,以后除了能像是正常人走路之外,想继续练武什么的,想都不用再想了。
说到这里,秦晚风将头垂下,“绑他的事,我们认,但我们都已经将他送了回去,是他自己不要命往那陇州黑矿去,到时候五义王府真来了人,要讲道理我也不怕。”心想要是五义王府真要将这一切怪到他们三人身上,那大不了自己把这腿打断还给上官玉卿就是了。
只是这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到底是怕影响大家的心情。
可即便是他们这次大捷归来,三人还在那陇州挣了不少名声,明玥还是因他们绑上官玉卿这事儿责罚了一回。
又想着他们跟三师姐去这一趟陇州,连这年三十都没赶回来,便让散了,早些各自回家去。
等着这些个孩子散了,三师姐才和明玥细说起那黑矿里的光景。
“除了这般大的少年,还有不少从别处拐来的女人们,专门给那些工头们供乐的。其中有一个见着鹿哥儿,便抓着他不放。”
明玥顿时坐直了身子,心想难道是鹿哥儿的亲戚?
却听三师姐说,“我还以为是鹿哥儿认识的人,可是鹿哥儿却道不曾见过她,偏那女人拽着他就是不放,说曾经她兄长和阿煜是同窗,姓宁。不想她一提这个,鹿哥儿更是不理会她了。当时又忙,我也没顾得上问。”路上又叫这上官玉卿折腾,压根就没得空去问鹿哥儿。
不过她说是姓宁,和沈煜还是同窗,明玥倒是想到了一号人。
只是想来那宁公子虽然读书上没什么建树,可是他们兄妹俩也算是有些家底,那宁落雪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怎么会叫人拐骗到黑矿里去做那等营生呢?
见三师姐还一脸疑惑,又怕她再去问鹿哥儿,便道:“我是想到了一个人,但和我们家并不熟悉,鹿哥儿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认识肯定是认识的,虽也是隔了几年,但当初那宁姑娘意图嫁到沈家来,鹿哥儿怎么会给她好脸色?
更何况她那会儿都被救出来了,求鹿哥儿作甚?难道鹿哥儿还能把她带来这青丘州么?自然是由着地方衙门送她回雍城才是。
三师姐听明玥这样说,也没有多疑,只道:“既然不相熟的,自是管不过来。”便没再提起此事,又晓得明玥收到青丘州的来信,也就起身告辞,“我也去好好休息两天,这点苦命银子也不好挣。”
待她走后,明玥才将沈煜的信给展开看。
见着沈煜提及上官无忧被北戎人救走后,他为了以防万一,免得将来明玥身份瞒不住,到时候也就被动,所以在火堆里准备了一具尸体冒充。
明玥看过后,并没有责备沈煜没去救人,反而自作主张宣告上官无忧的死。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有些人活着,跟死了是没有两样的。
更何况去救她,还要沈煜以身犯险,的确是犯不着了。
反正她这个不孝女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所以将信直接烧了。
她没有母亲了,反正又不是今日才没有的。
因此倒也没有多难过。
这过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时不时处理些商行的事务,以及澜州那边来的信笺。
又想公主府没了,想来李家覆灭的日程只怕也被提前了吧?
只是转眼这上元佳节都过了,已经到了正月底,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的阿酒忽然冒出来,一脸神秘兮兮地朝她小声说道:“夫人,给你看个东西。”
明玥疑惑,下意识朝她手里看去,却见她手里空荡荡的。
阿酒反应过来,哈哈笑道:“那东西有点大,您随我来。”说罢,将明玥引到了那关着牲畜的院子旁边的小杂院。
然后推开房门,示意明玥往里看。
里面是个被绑得和粽子一样的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以来没有吃好休息好,那眼窝深陷得十分严重。
明玥虽没马上认出她,但从她身上到是看到了李相思当初在井里关着时的影子。所以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朝阿酒问:“从双月州带来的?”毕竟阿酒过年后就不见了踪影,明玥问过外祖父,说她有事出去了。
此刻看到这阿媛,便猜想莫不是去了双月州。
“在咱们青丘州逮到的。”阿酒笑着答道,一面解释,“本来我也要去双月州的,只是才出这莲城,就收到了消息,说她和那狻猊往咱们青丘州来了,既如此我也懒得再跑,就在青丘州蹲守。没想到这两人太慢了,叫我等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酒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将其给惊醒过来,头一件事情就是挣扎着探寻四周的环境。
而她这一系列的举动,自然是弄出了动静来,明玥也侧身朝她看过去。
“是你!”这段时间她已经从狻猊口中得知明玥还活着的事情,但也从来没有把明玥放在眼里,毕竟她有那样一个蠢笨的母亲,能聪明到哪里去?
所以也是托了上官无忧的福,大家都极少将很多事情怀疑到明玥的身上来。
可此刻阿媛看着明玥如今依旧被娇养得一如自己和李梦梅给她下毒之前的样子,心中还是猛然升起一股妒忌。
她不缺明玥的美貌,虽然她们的美是不一样的,可是阿媛厌恶明玥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明明她将这上官明月有的一切都给了红豆,可是红豆就是怎么也养不起这贵气。也叫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出生就注定了的。
所以她才要除掉明玥,她不允许有人比她的红豆还要出众,哪怕她当时也觉得这明玥的脑子大概和那上官无忧一样蠢笨。
可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劝动了李梦梅。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想伸手摸自己人老珠黄的脸颊,想着大概那时候她正是风华绝代,李梦梅确实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了,所以为了讨好自己,才对明玥动手的。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抬起手来,最后只能用那一双满含怨毒的眼睛盯着明玥,似乎仅凭着这眼神,也能让明玥死于葬生之地一般。
而此刻明玥也慢慢朝她走了过来,“你一定想不通,为什么我还会活着吧?”而且还活得很好。
“李梦梅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是同样不会放过自己,但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明玥也会死在李梦梅的手里,阿媛心里倒没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