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李烬自然是听说的,去年因这坟茔地的事情,还闹了官司,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原主人家就同意卖了,还主动撤了案子。
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谁会相信
但李烬有些不解,明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时候只听明明说道“你想法子去找那户人家,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但绝对不能叫人察觉,更不可留下一点线索。还有黄家建那宗祠,所需的木材,你也留意些,那尤其是雷公柱所用的材料。”
明明起先想,将黄家这帮牲畜一网打尽,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祭祖之时。也是老天开眼,他们订下的时间目前是六月中旬,虽然还没确切的日子,但那时候正逢着雨季到来。
夏季的雨,怎么可能少得了雷鸣闪电呢?这每年因被雷劈死的人命案件也不少。
所以明明抹去了此前的办法,早前她是打算在那地下埋炸药,她是不会,但她有钱,那鞭炮坊里,是有人私下制作这些东西的。
威力不算大,炸不了山轰不了城墙,但人命还是能要的。
不过后来一想,若是到时候真成功了,衙门里必然是能查到火药,毕竟这东西,怎么都会留下些痕迹。
但是天雷不会啊。
可他们建造祠堂,必然会留有雷公柱,那样就算是真老天帮忙,雷落下来,也不会伤他们半分。
因此明明想将那建材给换了。
到时候天雷落下,将那祠堂炸开,天火燃起来,将所有木材烧掉,便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但前提是,自己要得到黄家女眷们的帮忙。
那时候男人女人在祠堂会分开,所以得想办法在男人们所在的这一边放下些容易引火的东西。
比如桐油烈酒等。
这样火才能足够旺,那雨不会在他们没断气之前就把火熄灭。
如果一切都如同自己所预计的顺利,那黄家那些畜生将一网打尽,他们的罪恶虽然没有叫世人知晓,但却保住了黄家女眷们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明明不屑,但又不得不在这个世道低头。
更何况,那些女人们是在乎的。
但这件事情容错率很大,任何一个环节上出错,都将会功亏一篑,可是明明想了这么些天,除了这么个办法,可以让黄家男子们的死成为意外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李烬这个时候已经认定,明明是恢复了记忆的,她当初的事情必然是跟黄家脱不了干系,不然她为何要自己去做这些她这明显就是要对付黄家。
但他也没有提出异议,自然是遵循,“大小姐放心,烬将一切照办,绝对不会让大小姐失望。”
明明也没有去留意,李烬已经不自称我了,反而自称“烬’,这明显是那他自己当成明明的自己人心腹了。
因为她只注意到了李烬一直称呼自己为大小姐,所以像是当初纠正旻川那般,纠正了一下。
李烬自是应了,“多谢夫人如此信任,定不辱使命!”
是沈煜说,李烬可信。
还有三个月呢!明明想着现在就开始布置,若是哪个环节错了,应该是来得及纠正的。
若是没有办法纠正,那就终止,换另外一个办法。
总之,救人可能不容易,但杀人难道还艰难么?只是她垂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也要杀人了。
常言说,那人的气质变化或是模样,多少会随着各人的心境转变而有所变化。
正是这样的,以前的明明只想安于现状,唯一的愿望只是自己将来在沈煜金榜题名后仍旧还能活着,仅此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黄家的事情,她自己身世,以及那错乱的记忆,让她越来越开始怀疑,上官明月本来就是自己,反而是丢失后,被老爹捡回来,同原来的沈煜在一起的那个,是另外一个人。
她产生这样的念头,倒也绝非是因为她被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扰得乱了心神,而是那些记忆太过于真切,入骨髓一般,想起来的时候能切身体会。
可反倒是丢失后到自己出现在这里那段时间的记忆有些陌生,便是想起,也没有办法共情。
因为那本身就不是她。
所以她的心境变了,原来看着娴静温婉的她,那身上多了几分凌厉威严。
当然,这只是她在商行里之时,回到家中在孩子们的跟前,还是个温柔娴静的娘亲。
转眼到了四月,池塘里的荷叶已经钻了出来,有那舒展开的荷叶铺满水面,清明雨彻底没了,这个时候的春光才最好。
卢夫人打发人送了帖子来,邀着明玥领着孩子们去城外踏青。
明明也想着这整个三月几乎都在忙,没有好好陪着女儿们,正巧沈老爹他们也回来了。
所以便领着三个女儿一同去赴约。
这雍城外远比雍城里好玩地方多了去,奇山丽水更不在少数,不过她们也没有去远处,就在石头庙附近。
明明也看到了那片梨树林,只是终究来得晚了些,那梨花早就凋零,如今那小孩儿巴掌大小的梨树叶下,藏着一个个同样嫩绿的小梨子。
沿着梨树林往下,那里有一片湖,碧绿的湖面如今全是从北归来的各类鸟雀,小孩儿们才下马车,那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开,顿时惊得那湖边的鸟儿们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上百只鸟雀齐齐朝着天边飞起,那景象到底是让人震惊,明明仰头望过去,目光一直追随着鸟儿们落到湖对面那也才抽出嫩芽的芦苇里。
卢夫人并未邀旁人,只叫了明明一家四口,她自己则领着女儿和那表侄女。
卢小姐是许了人家的,未婚夫是京城礼部一位大人家的公子,虽也是嫡系,但非长子,卢夫人是这样同明明说的,“你看我家这丫头这么大一个人了,疯疯癫癫的,半个心眼也没有,真叫她高嫁了,往后怕不是享福,所以我和她爹一想,次子也好,不用操那么多心,一辈子安安乐乐的,左右有那老辈的余荫庇佑,饿不死他们。”
明明闻言,顺着自家女儿们的笑声望过去,只见那表小姐娴静地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倒是这卢小姐果然像是卢夫人说的那样,跟个疯丫头一般,竟然与自家三个女儿玩什么老鹰捉小鸡。
便笑道“那是小姐的福气,有大人和夫人捧在手心里,我还巴不得我家这三个惹人嫌往后也能像是小姐这样呢。”若是没有父母爱护,处处便要小心翼翼的,活着也是累。
明明这话让卢夫人不自觉地往那表侄女身上看去,叹了口气,“是了,有爹娘护着的,总归是不一样。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这若华自小没了爹娘,早前跟着她伯父一家,她那伯娘性子有些泼辣,偏她又比那几个堂姐妹长得要端正又聪明些,叫她那伯娘很是不喜,那几年她是没少吃苦日子,我将她接到家中时,话都不敢与我们说一句,好在这时间久了,才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说到此处,她便想起早前自己还打算把这迟若华许给沈煜之事,忍不住笑起来,“她性子这样软绵,很是叫人担心她往后的日子,我早前听我家老爷总提起你夫君,还意欲将她许给你夫君,想着往后真过得不如意,也好叫老爷拿捏你夫君。"
她把这话说出来,明明倒是有些意外,随即笑着回道,“可是你没料想,我竟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我家夫君那边又是个倔的。"
卢夫人叫明明说中,老脸不禁一红,有些尴尬道“这原也不怪我,人人都传你一个农妇,我就没瞧见过你这样的农妇。”
这湖附近有个酒庄子,还做那租船给城里人泛舟游湖的营生,但今儿天气好,城里来这湖边玩耍的人多,船早就不够了。
好在卢夫人有那先见之明,早便定好了一艘小画舫。只是走到这里,叫那鸟雀一吸引,孩子们停了下来。
不然早就到那酒庄子里了。
卢夫人一听这话,自然是不高兴,不提她这知府大人夫人的身份,就是那船她也是真金白银付了钱的,什么人就这样不讲道理给抢了去?更何况今日是她待客,那抢了船的人,不是下她的面么?
当下气得一下站起身来,“到底是谁家这样蛮不讲理酒庄子里那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