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也觉得太冷,不许明明再出去,怕她身子单薄着凉了。
而那李烬,转转悠悠,最后竟然到了杂货铺里做账房。
只不过他白日里要上学,因此下学后就直接去沈家的杂货铺,也从那孙少卿的口中知晓了明明的些许消息。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沈煜的娘子叫明明,只觉得太巧了,他们大小姐叫明月,这沈煜的娘子竟然和他们大小姐同音。
为此事震惊了几天,想要继续再打探关于明明的事儿,却又怕太明显,惹人怀疑,一直等了小小半月,有一次沈老爹来铺子里,和孙少卿聊天,他在一旁才听说。
这沈夫人原来是沈老爹捡回家的,当时脸上满是脓疮,又不记得从前。
他知晓这些话的时候,整个脑壳都是懵的。
因为他在发现明明和大小姐相似后,便从西北那边的旧友口中打听到了上官明月的消息,却听说她原来几年前病重了,这才一直养在深闺里,便是李家嫡系的那些小姐公子们都没在见过她。
这些事儿,以前在西北的时候,他们母子俩为了求生活,压根就没去留意过。
如今听说这沈老爹捡到沈夫人的时间,和大小姐病重的时间刚好对上。
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这就是同一个人了!不然世间怎么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之人?回了家中再也忍不住,只与他母亲全盘拖出,“娘可还记得,我前些时日打听了大小姐的事情?”
李夫人自然是记得的,当时她还责备儿子,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这不是他们这个身份该去做的。
"怎了"如今见儿子问起此事,李夫人心中不免是有些好奇。
竟见儿子一脸激动道“大小姐,只怕不是病了。还有爹的死,似乎也与之有些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儿子提起丈夫,李夫人也一下激动起来,几欲从病床上挣扎起来。
却只听李烬一字一句地说道∶“爹当时被冤枉贪墨,这本是无中生有的,上面的爷们也不查,就直接将爹按照家法处决了。”那以往李家也不是没有贪墨的,但最多就是赶出李家罢了,可是他爹却直接被处决……
“你莫非有你爹被冤枉的证据了”李夫人忙问。
李烬苦笑,“没有贪墨,哪里来的证据?更何况那证据就算真的有,又如何?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让爹活着的。”无他,就因为他爹此前因一些事宜,进过大小姐的院子。
时间还是大小姐‘病重’以后。
只怕他爹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比如那院子里已经没了大小姐……
当下只将自己所怀疑的一切都告知了他母亲,其中自然提了明明的身份。
李夫人听了后满脸不敢相信,只紧紧抓着李烬的手,“儿,你说但这一切都是真的么?这,这怎么可能呢二爷就只有大小姐这么一个女儿,他与公主又十分恩爱,怎么可能呢”
“娘您若是见到沈夫人,必然就会相信我的这一切推测都是对的。”殿下和二爷恩爱?这不就是一个笑话么如果不是这桩天子赐婚,二爷应该是李家的家主才是,却因被迫做了这驸马,从此与李家家主之位无缘。
叫那同父异母的大爷白捡了去。
这也就罢了,李烬还听说二爷原本是有挚爱之人的。
虽说是小时候听来的闲话,可没准就是真的呢?更何况二爷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想见自己的妻子不能马上见,还要等公主府的传召,更不要指望妻子能像是别家的夫人那般为夫洗脚捶腿。
所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再有大小姐自打五岁起,就从公主府里搬出来住在李家,每隔几日便去给公主殿下请安。
后来病重后,每次都是深居简出,每隔几个月由二爷亲自带去公主府。
这其中要说没有什么猫腻,哪个相信?他现在几乎就认定,那大小姐早就被人害,只是大难不死到了这西北,因缘巧合遇着了沈相公父子俩。
二爷那里找不着人,借机说大小姐病重,多半是借口罢了。
他如今反正已经认定了这沈夫人就是大小姐,只是李家那边只怕自己说了也没人信,更何况他也不知道是大爷害的大小姐,还是二爷自己。
因此也不敢写信去李家那边,只是想着既然是大小姐,自己被嫡系公子们欺负时,她还帮过自己,这份情是记在心中的。
也正是如此,他对于明明的身份十分放在心上。
如今自己推理出来了一个所谓的真相,便打算好好保护这沈夫人,在沈煜没有办法保护她之前,绝对不会把她的身份说出去。
这边也叮嘱了他娘。
只是心里多了这份秘密要守护,明明又是将来替父亲报仇的契机,李烬整个人都精神了一般。用他同窗的话说,这李烬整个人一夕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沉稳了也机灵了。
不似以前那般木讷老实。
孙少卿也发现了,这李烬近来对铺子里的事情极为上心,以前还对自己给客人们夸大推销物品嗤之以鼻,明里暗里说自己是骗人。
买卖的事情,哪里能说是骗人呢?那相亲的媒婆还把丑女夸成天仙呢!他这顶多就是美化了一下商品罢了。
可现在李烬却反而来帮着自己,借着他那一副老实的面孔,的确让更多的人跑来这铺子里买东西。
这太可疑了,孙少卿少不得要和来串门的沈老爹唠几句的,怕这小子有什么坏心思。
沈老爹回去呢,又同沈煜提了。
于是沈煜也就留心了这李烬,发现他居然暗地里打听自家娘子的消息,又找了他西北的朋友问李家大小姐的事情。
两件事情牛马不相及,沈煜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直至冬至的前两日,沈煜与明明说那宁公子好久没同他来往,今日忽然邀约,要请所有同窗去他家提前过冬至。
所有的同窗和先生都去了,连那李烬都请了假,自己找了借口拒绝了,不打算去宁家。
明明正在和三个女儿打叶子牌,心思都在出牌上面,也就心不在焉随口回了一句,"大家都去,那你也去呗,难不成你还怕那宁小姐对你念念不忘?”她前些天和秦夫人听说,宁公子找了媒人,在给宁小姐说亲呢!
既然宁小姐都要说亲了,那对沈煜该是没有什么心思了?不过她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宅斗的话本子看多了,忽然就有些好奇,脱口说道∶“莫非她还不死心,说亲就是个障眼法?叫她兄长设宴邀请所有同窗和先生,就是为了把你骗家里”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背地里不少人都在拿自己只有三个女儿的事情说事儿,总有那幻想给沈煜生儿子将自己取代的人。
她这莫名其妙的话,引得父女四人都齐齐朝她看了,不过更叫他们震惊的是明明这忽如其来的西北口音。
“娘,您怎么学西北人说话了?还这么像!”耀光好奇,只觉得怪的。
城里西北人不少,大部份人口音多多少少是有些带偏,但像是明明这样纯正的口音,仿若西北人一样。
也正如此,沈煜压根没去留意她说的什么内容了,只在意了这口音。
然后连夜出去了一趟。
去的是那李烬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