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神采飞扬,似山间清泉、笑得松快肆意。
在刹那间,他想,不能在掌教的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位置也没关系。
只愿此后漫长岁月里,年年此日,能和掌教一起度过就好。
赛龙舟之后,夕阳全部沉下,便是花灯开启的时刻。
花灯点亮,需由丞相下令。
陆辞收到的三封请帖,便是邀请他来参加花灯点亮仪式。
在涯石路的尽头,有一座高楼,名曰万景楼,比南市所有商铺都高上三层。
站在上面,可登高远望,可看白鹭湖在脚下流过,可俯瞰南市花灯点亮时的盛景。
也是丞相宴请百官的地方。
楼高、楼梯便也多。
陆辞腿不好,哪怕借着伴鹤的力,上楼梯依旧很慢。
楼梯大约宽1米5,仅容2-3人通行。
陆辞慢了点,后面便有人高声催促道,
“瘸腿就不要来凑热闹了,丞相宴请大家都排队赶着上去呢。”
陆辞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一个腰间佩环叮咚、戴大冠的年轻男子正倨傲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没看路都被你一个人挡住了嘛。”
还不待陆辞说话,又听到有人上前说道,
“陆掌教受丞相邀请,车主簿若有不满,要与丞相说才好。”
“听说前几日,丞相府一位少史因为错传丞相之命被杖毙,车主簿难道想重蹈覆辙?”
陆辞跟着往车主簿身后看去,是大司农的官员,司农丞和两个部丞。
陆辞点头与三人致意。
三人也向陆辞颔首回礼。
主簿的官位虽然不低,但在司农之下,何况是以一敌三,又见他们摆明了要护着陆辞,暂时忍气吞声、无话可说。
司农丞上前一步,主动请陆辞先走,“长离兄,请。”
此事便揭过去,陆辞与大司农的官员一起上楼。
楼上,数盏鹤形灯支照亮华席、美貌宫娥手捧酒栀侍立在侧。
与楼下街市的烟火气相比,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景象。
这种电影里才见得到的场面令陆辞好奇,还生出些担心,不知道长孙懿找他过来,是有什么事。
“阿离,来这里坐。”
恰在此时,陆泽的声音传来。
陆泽今日穿一袭青衫,衣衫下摆,绣莲花枝叶,在这种场合下,有不近风月的淡雅。
陆泽亲来引他入席,
“今日是节日宴饮,你不必太拘束,若有事,就告诉我。”
陆泽话毕,又传来一道声音,
“陆令君果然是模范长兄,对弟弟照拂有加,事事亲力亲为。”
陆辞转头看过去,在四个绰约侍女和一群官员的簇拥下,走过来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
男人一袭紫袍,头戴金冠,眉眼狭长、说话时音色慵懒,无形中透露出矜贵与桀骜。
应当是南晋权臣长孙懿无疑。
从外表来看,长孙懿比书里描写的要年轻俊朗,也貌似温和一些。
但陆辞知道,这人是极危险的,若放在现代社会,就是反社会人格。
他朝长孙懿拱手行了礼,维持着原主在外人面前低调没有存在感的人设,站在一侧没说话。
陆泽见到长孙懿过来,刚才还温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淡,行礼后,淡淡道,
“丞相过奖了。”
“人人都道陆令君品行谦和如玉,本相哪里是过奖。只是没想到陆令君不仅本人思虑恂达,令弟也博学多才。”
长孙懿把视线转向陆辞。
长孙懿身后诸人的目光跟着落在陆辞身上。
陆辞腿有疾,这样的注视和打量很不礼貌。
陆泽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挡在陆辞身前。
长孙懿仿佛没看到,双手拢在袖子里,不紧不慢说道,
“听闻丰京有今日的景象和花灯盛会,都是陆二郎的功劳。”
陆辞低着头回答,
“丞相谬赞。”
“陆二郎既然如此能干,本相正好有一事,没物色到合适的人选,想交给陆二郎来办,如何?”
小说里有原主为长孙懿办事的情节吗?
好像没有。
陆辞回忆着,先听一听什么事。
“六月二十,学子会猎比试,这是南晋历来习俗,今年北魏也派了人来参加。接待北魏使者、协助督办会猎一事,陆二郎可愿为本相分忧?”
北魏南晋势同水火,这不是好办的差事。
办差了,或许要被丞相问责。
但办好了,是不小的功劳一件。
陆泽当即拒绝,
“舍弟年幼,恐难当次重任。”
长孙懿轻轻一笑,拖长了音节,懒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