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素清却始终微闭着眼睛,端坐在原木台子的太师椅上,直到宋金德挥大军冲杀过来时,素清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巨大喊叫声,这时才缓缓睁开双眼,可是,只往前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而后,他淡淡地扔下一句:“变阵出击吧!”
台下的军士忙抱拳应道:“是!”接着,大津军中一通震天的皮鼓响了起来。听到鼓声,盾阵中的军士立即放下长盾,从腰间拔出了战刀,与此同时,从盾阵背后冲出了无数袒露着上半身的壮汉来,他们人人手持一柄硕大的狼牙棒,而在他们身后,则迅速集结出了一支人字形的队伍。这个队伍前后一共九人,在第一名狼牙手的背后并排站着两名手持圆盾的士卒,接着是两名弓弩手,再是两名长矛手,而后又是两名长刀手。津军士卒们列好阵法严阵以待,就在申兵们刚要冲杀到跟前之时,津阵中爆发了一声震天的咆哮:“杀啊!”随之数百个九人阵的喊杀声连成了一片,他们齐整的队形,仿佛一挺挺巨大锋利的白刃,狠狠地扎进了申军扑上来军阵中。
申兵们却从未见过如此凶狠而精妙的战法,那些袒露着健肉的津军大汉冲入敌阵后,便拼命左右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在拍死无数的敌兵之后,再扑上来的申兵开始闪到左右,想要斜插到津军的队中,可是这一切都躲不开阵中弓弩手们的锐眼,一支支三棱箭头能准确地扎进申兵们的心窝!无奈之下,申兵们又结成一团扑杀上来!而津军们面不改色,根本不管对方杀上来多少人,都由最前的狼牙棒挥开对手的人群,当对手不得已只得兵分两边时,身为队长狼牙手便会高喊一声:“散!”刹那间,阵中的短刀手、长枪手、弓弩手们便会快速横成一个横排,或远或近的收拾掉倒霉的申兵们。待到消灭了扑来的面前的敌兵后,狼牙手又会喊道:“聚!”九人的军阵又会立即收缩出一个“人”字。更让申兵们惊讶的是,津军阵中的弓弩手们冲杀的一路上,竟然都不顾及弩箭的数量,不停的放着箭,殊不知弓弩手们除了自己身上挂着一斛羽箭外,排在他们前后的士卒们也都挂着一斛利箭,供弓弩手们杀敌!
一番搏杀下来,申军死伤无数,津军则鲜有伤亡!杀到半路的津军士卒们,已是浑身上下的一片血红色!他们不住的甩着头,想要甩掉黏在眼眉间的血污!他们紧随着申兵退却的步子,或快或慢,仿佛群狼般死咬着对手不放,好让对手在不断失血之间倒地气绝,再扑上去分食生肉!
宋金德知道津军这般紧咬,就可以避开申军阵中放出的箭雨!于是,他喊道:“箭阵!冲上去!”
很快,申军阵中又冲杀出一排弓箭手来,他们拼着命冲到了津军面前,还混在自己队伍中时便匆忙挽弓搭箭,然而,津军的反应却更为迅速,一见对手的弓箭手从远处扑来,津军们竟也快步上前,同时,两名圆盾手持盾挡在了狼牙手之间,后队的弓弩手则瞄准对手左右开弓迅速放箭,冲上来的申兵箭手纷纷中箭倒地,有些冲得快的,甚至是被津军的狼牙棒拍死的!
即便身经百战看惯生死,怕也见不得身边的同袍们,不断碎烂在津军的狼牙利齿之间。而身后这帮不停追咬着自己的猛兽,一路下来竟毫发无伤,他们的齿间滴着血,他们的身上粘着碎肉,却仍喊杀不止!申兵们再也无力对抗,就在他们退到自己的军阵前方时,阵前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倾泻而下。数万人在自己的军阵前溃散开来,士卒们夺路而逃,相互拉扯着,踩踏着,甚至同袍间动起了刀枪,而他们万千个喉咙里放出的“救命”两字,更是向着尚在后方的士卒们逼来,让他们未及刀枪,已跑了半个魂魄!
宋金德眼见局面就要控制不住了,便立即放出了督战队,于是,只顾着逃命的士卒们,眼看就要退回到自家阵中时,却生生撞上了执法的利斧。当阵前一排人头落地后,奔逃的队伍却没有停下“碾压”过来的脚步,申兵们紧握着自己的手中的兵器,结成团伙如潮水般扑向了督战队。
也就在这时,津军的九人阵也立即裂变成了三人阵,或是两个扇圆盾一柄狼牙棒,或是一支弓弩,一杆条枪,一支短刀!无数的津军小队混杂在逃散的申兵中,扑杀进了宋金德的阵垒,还列阵在后方的申兵们,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跟大津军士卒撞在了一起,利刃长矛之下,加之前队亡魂的“救命”声还飘荡在天地间,后排的申兵们早就是一具具干立着的躯体!他们僵直麻木,面对杀红了眼的津军士卒,只能笨拙地操弄着手脚算是抵抗了!
而正在此时,远处津军阵中的第二通鼓声又响了起来,宋金德惊恐的抬起头来望去,只见对手阵中奔出了万余快骑,他们挥着长刀冲着申军的两翼猛冲了过来!
对于这支津军骑兵,宋金德原是有防备的,可是眼下阵中大乱,士卒们这边被群狼撕咬苦不堪言,那边哪有心思对付扑杀上来的大津骑兵?孟良的队伍眨眼间便杀进了宋金德的阵中,这回痛快了,全队抡着长刀大砍大杀,士兵们根本不勒马缰,任他四蹄奋起,手起刀落,飞溅的血肉穿梭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