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勉强被逗笑,他将眼神移到秦期的脸上,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

徐旭江清场了,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陆川有这个毛病,嘴碎传出去。

秦期笑意温柔,碍于在公众场合不敢作出太过亲昵的动作,稍微靠近俯视,眼底有淡淡的倦,但更多的是安抚:“不要担心,想想我就在镜头外。”

“你该休息了。”陆川怎么能看不出来秦期在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下了飞机直接打出租车到墓园再陪他直接到达片场,中间没有喘过一口气,他皱眉,“等我拍完了你和我回去。”

“你先拍完。”徐旭江不合时宜地出来破坏气氛。

铁牢泛着浓重的血腥味,端坐其中,能瞧见窗口透进来的一丝微光。

陆川坐在地板上,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血色。在他年幼时,满心欢喜地以为得到了好心人的关怀,那个女人教他如何一颦一笑流露情绪,如何发声说出字正腔圆的台词,哪怕他最初对演戏毫无兴趣,但因着对收养人家的讨好,努力地学习相关知识,成为她口中夸赞的演技天才。后来没想到当初完全无感的演技倒成了救他一命的吃饭行当儿。

陆川的神色平静,现在他是单余,他从小入宫,知晓当朝皇帝所有的陋习与不堪,本以为登上大统之后皇帝能有所改进,没想到今天暗中敲打的一番行为,让他终于明白,皇帝还是当年那个骨子里掩不住和整个王朝一般腐朽气味的太子,只是更擅长掩饰了。穿堂风吹熄最后一盏烛光,他寒凉的手摩挲过无尽的黑暗,恍惚间回到书院时同卫双的秉烛夜游:“大丈夫当如何”

他与卫双眉目间皆是洒脱:“以身事国,立于天地。”

而如今,他深深恨上了国。

蜡烛灭掉时,陆川的指尖抽搐了一下,险些惊得自动起身,慌乱片刻他稳住心神。

一条过,不要崩,拍完了立刻带秦期回去休息。

秉承这样的意志,他克制发散思维到人物本身的所感所悟,时不时穿插秦期平日低头微笑的样子,俯身亲吻他的样子,读书皱眉的样子,一点一滴,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