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沈谓还在状况外,哈哈笑着附和沈玉的话,“你们年轻人一定更谈得来,我们各论各的交情就是。”
叙完交情和辈分,三人各自在位置上落座,沈玉年纪小辈分低,率先开口问道:“云安方才和阿翁谈些什么呢?阿翁竟如此高兴。”
“也没什么,”陈云安笑道:“谈些颍川旧事罢了!”
“阿翁还去过颍川?听说那里风物绝佳,人杰地灵,乃是英雄辈出之地,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呢。”
一边说沈玉一边在心里狂捶自己,说什么呢沈小玉,太不矜持了!哪里有第一次见面就说想去人家家里的,沈小玉你清醒点!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候你才刚刚出生,云安也不过是个垂髫幼童,”沈谓神色感慨,“我带着大军去攻打南诏,途经颍川,也是在那里认识了云安。”
“家里这个定南伯的头衔,也是因这一战的大胜而蒙朝廷恩赏来的。”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云安成了陈家家主,你这个襁褓幼儿也这么大了。”
“这天下,该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陈云安微笑道:“有沈公这样的前辈在,这天下,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的毛头小子登台呢!”
“你啊你!”沈谓指着陈云安对沈玉笑道:“怎么样,阿翁没说错吧!这人和阿玉你一样,嘴里就没一句不好的话。”
沈谓方才没有说出来的是,他和陈云安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是像方才话里那么简单,准确来说,是陈云安主动到大军扎营的地方,来和他这个一军主帅讨个说法的。
那一日,还是个垂髫小童的陈云安乘马车去自家庄园玩耍,看到有人在路边嚎哭,于是便问他为何而哭。
那人答到,大军过境,踩踏了他家的庄稼,他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已经垂垂老矣需要他赡养的父母,还有秋天要交的粮税,不能不哭。
于是陈云安当即便让下仆调转方向,不去庄园了,改道去大军扎营处。
等到了军营,陈云安报上陈家的名号,顺利见到了沈谓,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将军可是将军?”
这话问的奇怪,沈谓当然会答他是将军。
陈云安第二句话便道:“既是将军,如何不能治军?”
“即便是昔年魏武帝麾下的士兵踩踏了庄稼,魏武帝都须得以发代首作为惩戒,将军难道认为自己比得过魏武帝吗?”
短短两问,问的沈谓冷汗涔涔,当即就下令整顿军务,将踩踏庄稼的士兵打了三十军棍,又向众士兵强调必须严守军规,陈云安方才满意离开。
也是从那时起,沈谓就知道,陈云安此子,虽然只是陈家旁系支脉子弟,但其人绝非凡品,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不夭折在半途中,一定会有直上青云那一天。
如今看来,他的眼光确实很准,二十岁的一品世族家主,哪怕据说其中有不少运气成分,但若是陈云安自身没能力,也不可能被陈氏族人推上这个位置。
玩笑了两句,沈谓长叹一声,“云安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可你不该这个时候到洛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