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低头,看见陈雪泽扯着一点她的裙摆,轻轻的,不重。
陈黛薇:“?”
陈黛薇皱眉,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陈雪泽沉默。
陈黛薇作势要走。
陈雪泽似乎觉察她的意图,低声说:“我又看不见了。”
陈黛薇:“……”
陈黛薇:“哦。”
陈黛薇:“松手。”
陈雪泽松了手,陈黛薇没什么表情地继续走。
陈雪泽坐在原地,也没挽留。声控灯随着陈黛薇的离开暗了下来,他静静置身黑暗之中,莫名可怜。
一小时后,陈黛薇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蹬蹬蹬蹬,多少带着一点情绪。
在陈雪泽身边停下,她一言不发地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在半空摸索了下才碰到她,捏着她的手腕默默起身。
他的手是凉的。
陈黛薇任他捏着自己的手腕,转身走。也没迁就他的意思,没有刻意放慢脚步。
回到家,陈黛薇立刻松手,没跟陈雪泽说一句话就回了自己房间。
听见啪地一声关门响,陈雪泽在原地站了会儿,不太适应地也向自己的卧室走去。仔细看,他脚步明显比平时慢。
之后几天陈黛薇都没理会过陈雪泽,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
有几次陈雪泽试图向陈黛薇搭话,被陈黛薇用单音节就打发了。
其实陈黛薇不太能判断出陈雪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想再去试探,更不愿意深想。
她倾向于他又在假装,可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以她对陈雪泽的了解,陈雪泽没有这么无聊这么闲。
可是他刚被她发现恢复就再次失明,这也太难令人相信。
——算了。
想来想去,陈黛薇觉得还是算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先这样,先不管了。
然而让陈黛薇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面对就可以不去面对,某天中午,她非常巧地在咖啡厅跟陈雪泽偶遇了。
陈黛薇不是一个人去喝咖啡的,同行的还有还有两个关系不错的女同事,两个人选的位置离陈雪泽的位置还挺近的。
但一开始她其实没注意到陈雪泽,她这几天注意力都不太能集中,总爱走神。工作的时候还好,闲下来就容易忽略周遭。
陈黛薇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正要喝,鞋尖被对面的女同事不重地碰了碰。
女同事压抑着嗓音对她说:“薇薇,看帅哥。”
陈黛薇一回头就看见了陈雪泽。
陈雪泽与她隔着一个位置,手边也有一杯咖啡。他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那里,从容冷静,不说话也很吸睛。
坐在他对面的人在跟他说事情,他漫不经心地听。听了一阵,不太在意地简短回了两句。
看着这样子的陈雪泽,陈黛薇有一刹那错乱。这样的陈雪泽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很久没见到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熟悉是因为,几年前的陈雪泽就是这样的。
几年前的陈雪泽,从容冷静,游刃有余。不会在漆黑的楼梯间拽住她裙摆,也不会低声骗她说自己又看不见了。
她漠然收回视线。
陈黛薇对面的女同事悄声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帅?可惜我有男朋友了,不然马上去问微信。这种极品大帅哥不多见的……啊!不会是爱豆啥的吧。”
又打量了一番,嘀咕:“应该不是,看起来蛮有气势。咦,第一次见到有人戴着几百万的表,手机那么便宜。”
另一个同事耐不住好奇也望了眼,收回视线时眼里带着惊艳。但很快,她眼神冷却下来,恨恨说了句:“帅有什么用,越帅的男人越渣。”
这位女同事刚刚失恋,被比她小两岁的前男友骗得挺惨。又骗感情又骗钱。
“也不能这么说吧,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帅哥太有偏见了。”同事一号反驳道。
同事二号不为所动:“呵,这可不是偏见,事实证明就是越帅的越渣。尤其这种类型,最会拿捏人心玩弄人感情。”
同事二号寻求外援:“是吧薇薇,你说呢?”
同事一号淡定喝咖啡,认为陈黛薇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她和陈黛薇认识也有一段日子了,对陈黛薇性格有了一些了解。陈黛薇看着随和,其实和谁都有点距离感,和谁都不交心。从不私底下说人坏话,从不惹人。
哪怕陌生人,一辈子不会有交集这种,陈黛薇也不会随大流随意评价,多半只会笑笑糊弄过去。
没想到陈黛薇点了点头,认可了同事二号的说法。
她还凉凉地补充:“是呀,说不定还是个大骗子呢。”
她声音一点也没压低,说人坏话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说完,余光扫到陈雪泽“不小心”将咖啡洒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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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陈黛薇很晚才回家。
倒不是她故意不回去,今天正好加班。
以前要是加班,她都会提前告诉陈雪泽,免得陈雪泽担心。这次没有,反正他是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