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螳螂

于是那天夜里我缩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一直许愿想要大家忘记唱歌的事情。

第二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同学们没有人再提过昨天晚会的事情。

“唱歌?”他们疑惑道:“茉莉你不是念了席慕容的诗吗?”

“是吗?”

我轻轻哼唱了一句《送别》。

“茉莉你唱得还挺好听唉,昨晚为什么不直接唱歌啊?”同学挤着眼睛瞥了后排的男生一眼,“不然他指不定多高兴。”

那种厌烦感又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不记得唱歌这件事,可能是我临近中考压力太大,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我再也没有在人多的时候唱过歌。

时间一久,模糊的记忆几乎令我产生了错觉,我都要认为那天自己真的念了一首诗。

是今晚的白兰勾起了我如此久远的记忆。

那时候我不过中二的年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排斥那种感觉。

后来想起来,可能是潜意识理性的示警。

如果一个人连和这个世界的牵绊都失去了,那是多么可怜。

我不需要异于常人的特殊。

但从那天晚上后,我常常不自觉地用一种奇异的俯视角观察着身边的人们。

就想是在看一场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影视剧,他们的悲欢与我并不相通。

我无比肯定我是个正常人。

我会因为和朋友的交往而产生情绪,会因一场比赛的胜利而高兴,也会因游戏中的失败而失落。

我的第六感在疯狂地为我建立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但又因为我太过容易共情朋友和家人的事情,我又试图在割裂这份关联。

对人性看得越多,我的心态渐渐会向相反的方向冲刺,再度萌芽那种对世界的疏离感。

简单说就是:偶尔会觉得这个世界非常无趣。

我努力平衡着这种感受,变得越来越狭隘自私。

不会回应每一份善意,只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感兴趣。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和白兰在一起。

原来真的有人会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他找乐子的态度深深吸引了我,我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无聊了。

毕竟他看上去大多数时间都挺开心的。

“你如果真的这么无聊,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我奇怪道:“这件事本身就很无聊吧,我在另一个世界肯定也是这样无趣。”

我并不是个有意思的人,幽默感也不算充足,由于国外的各种语言代沟导致冷笑话都听不出来,还被辛西娅嘲笑过。

越想越不对,那种如影随形的小丑感又回到了我的脑子里,我一把抓住了他按在我唇边的手指,愤怒道:“还是你觉得和我结婚本身就是个乐子。”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问题诶。”

白兰的笑意渐浓,声音又变得甜丝丝的,“毕竟另一个世界的茉莉酱还是基里奥内罗的顾问,前任boss甚至把所有的玛雷指环都交给你来保管。真是令人妒忌,艾莉亚当时可是拒绝把指环交给我。”

“我想要是那个世界的茉莉酱被我抢走了,就算是彩虹之子的大空也会生气吧。”

“不过茉莉酱一直都很有趣哦,我认识的茉莉酱还没有变得无趣过。”

白兰的声音忽近忽远,好像从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东西,“我从第一次见到茉莉酱,就想要拥有。”

“求婚的时候觉得就算你拒绝了也没有关系,那样说不定会更有意思,反正结果都不会改变。”

他好像撕开了什么东西,晚上八点多的意大利确实有点黑灯瞎火,白兰还趁机遮住了我的眼睛。

“茉莉酱既然不想睡觉,不如来做吧。”

他在说话前就率先捆住了我纠缠他的双手,扯掉了他早就看不下去的黑魔咒制服。

“我真是白担心了。”

我眼皮都没动一下:“你的特殊能力,其实已经不太灵光了吧。”

我怀疑他完全没有我想的那么厌世,一切都是他想要搞颜色的借口。

白兰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伤脑筋啊,刚刚还说茉莉酱无论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

他的体温有些不正常地升高,我清楚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归零,肌肤相贴的触感让我发觉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奇消失了。他挑起了遮住我双眼的布料,又凑近了想要观察我此刻的表情。

“你一年前还有时间在美国整天无所事事,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就宣布要建立新世界。”

我忍受着他从腰间到胸前的骚扰,努力忽略他想要分散我注意力的行为。

他停下了动作,突然道:“嗯,我忘记回答茉莉酱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不专心的态度成功令他感到不满了。

“为什么会结婚呢?轻易地做到了别的世界的我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很有意思吗。”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同激怒入江正一时如出一辙。

“而且茉莉酱除了很有趣外,火焰也很特别。”

白兰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玛雷指环,原本昏暗光线下显得有几分阴沉的脸上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个戒指,你也可以点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