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五(尘埃落地)

刚说完堕灵就操纵着李锦杨的手来了一个大耳光子,“嘴真贱。”

李锦杨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却敢怒不敢言。

墨迟眼中露出一丝兴味,“哦,什么秘密?”

堕灵只好接着说,“骸骨上的言出必灵不多,用用就完。但是所有骸骨汇在一起,就能获得帝幽的力量。”

璃沫眼睛冒光,“真的吗?”

不是言出必灵,堕灵懒得回答她。

墨迟道:“回答她。”

堕灵心里骂了句脏话,开口道:“是真的。”

璃沫顿时开始心里计较,如果找到所有骸骨,哪怕墨迟这边没有成功,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可以顺利回去?

墨迟道:“那力量是言出必灵吗?”

堕灵道:“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猜是这样。”

墨迟又问,“你知道帝幽怎么死的吗?”

堕灵道:“不知道,那时我还小,能知道骸骨的秘密就不错了。”

墨迟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血能开启石椅?”

堕灵道:“偶尔试出来的。我见李庭洲总是取你和白羽的血,好奇之下偷了一点淋在帝幽的左臂上,谁知竟然吸收进去了。要知道这是仙骨,寻常人的血连沾都沾不上去。只不过当时来人了,我来不及看到底是你的血还是白羽的血,就匆匆跑开了。”

墨迟心里一咯噔,李庭洲取他和白羽的血已经取了很久了,莫非他也是要找帝幽的骸骨?

璃沫问:“所以你来尸山把白羽也抓了来,想必你已经试过他的血了吧?”

堕灵哼了一声,本不欲接话,一想到不回应她又要被墨迟按头回答,忙道:“试过了。”

墨迟又问:“为何我的血能开启石椅?”

堕灵道:“不知,可能你与他有亲戚关系?”这话说完猛地想到墨迟是个凡人少年,如何能与上古战神有亲戚关系?

想闭嘴吧,言出必灵又催促着它快说,只能补了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血能开启埋藏骸骨的机关。鹿灵山那次是我去寻找骸骨时,发现祭坛已经被毁,骸骨就掩埋在石块底下。”

璃沫想起来那天墨迟在祭坛里挖出了丹巢,可没少流血。难道是那个时候,骸骨被召唤出来的吗?墨迟跟帝幽怎么想都无法扯上关系啊。

墨迟再无可问的事情,但又不愿这么放过堕灵,干脆道:“你自裁吧。”

堕灵大惊,没想到墨迟这么黑心,刚用完就要杀人灭口。言出必灵是无法抵抗的,它用了这么久自然无比清楚。它一脸惊恐地心道吾命要完,没想到言出必灵突然不灵了。就连罩在它身上的笼子也不见了。

它狂喜大叫,“头骨用完了,快,杀了他们,把头骨拿回来。”

李锦杨唿哨一声,向墨迟攻了过去,手里的短刃淬着绿色的光。墨迟知李锦杨这种人,能让堕灵附体,人性早就没有下限,卑鄙手段用起来也毫无负担。因此提防着对方,即便与对方缠斗,也不忘分出一点心神放在璃沫身上,担心李锦杨向她发难。

但是令他惊奇的是,李锦杨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擒住璃沫,却像看不见似的,从她身边掠过。哪怕身体挨了璃沫几次重击,也不还手。

墨迟干脆跃到璃沫身后,以她为盾。

璃沫自己也发现了,“咦”了一声,手里的剑花挽得更快。

李锦杨肩膀吃了璃沫两剑,身上挨了墨迟不知几道符咒,束手束脚无法还手。堕灵看得憋屈,偏偏无法驱使李锦杨去打璃沫,只能破口大骂:“墨迟你好不要脸,躲在小姑娘身后。”

墨迟笑声微痞,“彼此彼此,你躲在别人身体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堕灵冷哼一下,它本是开天辟地第一只堕灵,自然有些手段。一道看不到的力量将璃沫重重推开,璃沫想再挡住墨迟,那道力量如影随形,不让她靠近墨迟。

李锦杨趁机朝墨迟攻去,瞬息之间,墨迟全身便罩在无数道绿色的剑气中。

鹤留山的人看到墨迟将李锦杨关在笼子里,以为要得救了。没想到情形瞬息万变,这么快李锦杨就从笼子里出来了。他们心里喊着要遭,谁知李锦杨却不敢攻击璃沫,被墨迟制衡。

鹤留山众人眼中又冒出喜气,不过呼吸间,璃沫被推开,墨迟再度陷入险境。他们的心瞬间沉下去,但没想到墨迟却从密实的剑气中脱身而出。

“啊!”鹤留山众人的心又重新飞扬,这上上下下几次,好不刺.激。

堕灵讶道:“你不是金丹层次吗?为何能躲开大乘的手里剑?”

墨迟道:“我是金丹啊。”

李锦杨猛地跃起,用断刃将他逼到石椅旁,利爪一把捏住他的脉门,脸上涌起惊奇颜色,“你的丹巢为何是白骨铸就?大家不都是肉的吗?”

墨迟撩了撩眼皮,毫无诚意答道:“那可能我的就是白骨的,跟人不一样吧。”

堕灵沉下眼,知道对方八成是得到了什么机缘,它心里更气,那机缘本来应该是它的。

拥有白骨丹巢的墨迟,战力是普通金丹的两倍,相当于越级到了元婴层次。但是即便是元婴也无法敌过已经大乘的李锦杨。

很快就落入下风,被逼得节节败退。

璃沫知道若是让堕灵擒住墨迟,为了掩盖帝幽的秘密,这里的人都得死。墨迟也会被折去手脚,单留着性命去开启剩下的白骨遗骸。

可她偏偏冲不出去束缚住她的力量。情急之间,她瞥到了衣襟上那条系着红色石头的银链。

帝幽的护命石?

她来不及思考这玩意怎么出现在她脖子上,摘下来朝墨迟抛去,“墨迟接着。”

墨迟闻风而动,一把抓住链子。刹那间,护命石碎裂,里面飘出一点璀璨的光,直直飞入墨迟身体里。

墨迟道:“停。”话音刚落,李锦杨就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顺从的放下,那些密集的剑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堕灵惊叫,“怎么还有言出必灵?”

墨迟不答,他很清楚护命石里剩余的力量是做什么的,就像有人告诉过他一样,他从怀中掏出白骨提灯的碎片,拢在手心,垂眸低语一声。

倏忽间,卷过了琥珀色的细微波纹,像是守护般的盖在了碎片之上。一片片碎片重新粘合起来,组成了一盏簇新的提灯,里面的灰色火焰比任何一次都燃的耀眼。

堕灵暗道一声不好,它比谁都清楚白骨提灯是邪祟的克星。

提灯卷着山呼海啸般的灰色火焰朝李锦杨扑去,尖锐风声像是某种上古凶兽的厉啸,就连整座尸山都为之颤抖。

李锦杨瞬间被烧得溃烂,像融化的蜡一样,艰难地从袖中掏出个什么。但下一秒他就栽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灰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填满洞穴,片刻后渐渐下沉。

束缚在鹤留山众人身上的力量已经解除,他们缓慢地爬起,四下环顾,“堕灵呢?死了吗?”

墨迟走到烧得不成人形的李锦杨身边,伸出两指引出一点灵力盖上去,眸色微沉,“跑了。”

“跑了?”众人大惊。

王青风勉强撑着走过来,仔细翻了翻,“是跑了,它把这个人血肉都掏空了,做成了一具金蝉脱壳的器皿。关键时候可以用对方的魂魄助自己逃走。”他叹了口气,“何必呢,修为死后不能带走,为了一时的强大将魂魄都卖给别人,落得个元魂碎裂永世无法投生。”

璃沫也走过来,弯下腰去。

墨迟道:“怎么了?”

璃沫指着李锦杨那滩融化的手旁,滚落着一个红色的干透的椭圆的东西。墨迟用脚尖踢了踢,微微皱眉,劲直碾碎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璃沫也没在意,扭头去找顾南意。

顾南意靠坐在山壁,浑身血淋淋的。璃沫过去探了一下他的心脉,疑惑道,“为何全部碎裂了?”

顾南意不答,自己在她走后强行开启禁术,之前画在山壁的血阵反噬了他。他勉强抬了抬眼,道:“你回去替我跟我娘说,这辈子有点短,下辈子再孝顺她。再把妹妹的事告诉她,说我已经杀了害死妹妹的人,请她不必担心。”

他停了停还想说点什么,瞥见璃沫的那双明澈的葡萄眼,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也没放定,说什么也没意义。

璃沫道:“要孝顺你母亲为何要等下辈子呀?”

顾南意道:“我心脉已断,神仙难医。”他挣扎着翻过左手心看去,上面的生命线短的出奇。心道,这线果然挺准的,看手相的人说短命,母亲还生气,叫人打了出去。

璃沫从荷包里掏出半颗丸药,递到顾南意嘴边,“啊——”

顾南意皱眉,“啊什么?”嘴刚张开,璃沫就将丸药塞了进去。

离得最近的王青风惊诧叫道:“紫仙丹?”

周围的人立刻将视线全都投到璃沫身上,“紫仙丹?是云帆给长女出嫁带的那颗紫仙丹吗?”

“听说那是真正的昆仑仙人所赐,没想到竟在鹿灵山掌门女儿手里。”

鹤岚一惊讶,“什么鹿灵山掌门之女?她不是沧月阁主之女吗?”

旁边的修士瞥他一眼,“我们在鹿灵山待了那么多天,又护送鹿灵山的人去东洲,你竟认不出来?”

鹤岚一动了一下嘴,没说话,他去哪儿认?到了鹿灵山就被派去布阵了。离开鹿灵山也一直待在车里没下来,因为王长老怕他们打扰鹿灵山门人的休息。

他松口气,不是就好。刚才见她跟那个黑衣少年亲密无间,他顿时觉得自己绿云罩顶,但又无法对救命恩人说什么。现在知道她不是顾柳音,心立刻放松了。眼巴巴看着顾南意,盼望着他能跟自己说一下未婚妻的消息。

那边紫仙丹在顾南意嘴里瞬间融化,顺着四肢百骸流下,碎裂的心脉立刻重新接在了一起。他内心震撼,却又不知道该对璃沫说什么,半天道:“紫仙丹,你也舍得。”

璃沫道:“有什么不舍得的?”仙丹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救人嘛。

顾南意羽睫上下颤了颤,没再说话。

墨迟薄唇微抿,黑眸仿佛缀了雪色一般,但随即他就被王青风热情地拉住手,“之前我已立下毒誓,若有人救了鹤留山这大大小小几十修士,我愿为奴为仆服侍主人终身。”

墨迟将手抽出来,淡淡道:“不必,不是为了救你们。”他本就凉薄,眼里只有璃沫一个人,这山洞死绝了也与他无关。

王青风笑道:“我知道我们是顺带救的,但救了就是救了,不管是不小心还是不经意。我的誓言也与你无关,我王青风自把你当主人就是。”

墨迟猛地回头,“你说你叫什么?”

王青风笑眯眯地说:“王青风。”

三辰殿外,一个头上扎揪揪的小童提着食盒,歪着脑袋,“我叫青风,青山拂面风徐来的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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