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过是许励用来拿捏的一枚棋子。
许励很快恢复往日温润谦和的模样,他笑道:“姜小姐,我既把你请来,自有万全准备。”
“是么。”姜窈淡声回,“许先生的愿望大概要落空了。”
“非也。”许励慢条斯理道,“你太看轻自己,不知道自己在阿礼心中有多重要。”
姜窈闭了闭眼:“是许先生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们不过商业联姻,虽有感情,却止于此。他绝不会为了我割舍利益。”
许励但笑不语。
顿了顿,他道:“我们打个赌如何?我想要的,他定会全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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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饭点,日料店中往来的人并不多。
灯光昏暗,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低声轻谈,氛围温馨和谐。
姜窈神色冷漠地跟在许励身后,进入一间榻榻米包厢。
穿着和服的服务生服侍两人落座。
许励将菜单推至姜窈面前:“姜小姐点些喜欢吃的吧。”
“你请客?”姜窈问。
“自然。”
姜窈干脆没客气,将店内最贵的食物点了一遍。
许励垂眸扫了一眼,但笑不语。
点完菜,姜窈一言不发。
许励倒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偶尔引出几个话题与她闲谈。乍看上去,好像是老友聚会一般。
姜窈懒得理会他的虚伪,许励见她不愿说话,干脆也不再理她。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与她耗费精力。
他漫不经心捻着手中那串檀木珠,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包厢门被人推开。
姜窈见到沈明礼的那一刻,隐忍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她目光炽烈地望向他,丝毫不掩其中那抹无助、欣喜与爱意。
沈明礼也没有理会包厢中另外那人,快步走到姜窈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轻声问:“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姜窈小声道。
“啧啧,可歌可泣。”许励忍不住笑着打断。
沈明礼压根不理会许励,他轻轻抚了抚姜窈的背,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许励也不介意,漫不经心地望着两人温存的画面。
沈明礼越是这样,许励便越是清楚,自己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很容易溃败。
许励暗自冷笑了声。
他从小到大都把沈明礼看做竞争对手,沈明礼也从未让他失望过,优秀、果决,是一个可敬的敌人。
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摧毁他们。
这样的对手刺激着许励,刺激着他野心勃勃的胜负欲。
可自从沈明礼结婚后,他便有了软肋,开始变得瞻前顾后。
那样的他着实可笑。
一个女人而已。
以他们的能力与地位,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可沈明礼为什么偏偏让这么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软肋?
“阿礼,只是请姜小姐吃顿饭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许励笑着,给沈明礼倒了杯茶。
沈明礼松开姜窈,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转向许励,原本焦急而又温柔的神色不再,转而是一副阴鸷的神色。他淡声问许励:“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许励斜倚在椅背上,气定神闲。他漫不经心捻着手中那串诵珠,笑意温润,“你也知道,我刚接手信风,之前不了解这方面的业务。只听老爷子说华电的项目很重要,就想请教下沉总这方面的情况。”
华电近期有一项海上风电建设项目正在招标。虽说正在竞标阶段,但沈氏旗下的寰宇能源在该项目上有丰富的经验,基本已经确定这个项目最终会落在沈家手里。
许励的意图不言而喻。
沈明礼笑了声:“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拿项目,你不觉得很无趣么?”
许励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会无趣呢。都是凭本事嘛。”
沈明礼眸色一戾。
狭小的包厢内氛围顺势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沉默片刻,沈明礼沉声道:“你觉得这样我便会答应你?”
许励耸耸肩:“阿礼。我今天只是请姜小姐吃个饭,可之后,就不一定了。既然我今天能把人带出来,以后,也有方法。”
许励的面上还是那副温润的笑意,但笑容背后冰冷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沈明礼握着姜窈的手不由缩紧。
姜窈蹙起眉,小声对沈明礼道:“你别搭理他……”
话音未落,沈明礼淡声道:“我知道了。”
许励弯了弯唇。
果然。
沈明礼拉着姜窈起身。
两人走到门口,沈明礼停下脚步转身,面色冷峻地威胁许励:“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许励不以为意,唇边还是那副温润的笑意:“那可不一定。阿礼,好好保护她。”
“……”沈明礼紧紧攥住姜窈的手,沉默片刻,拉着她离开包厢。
离开时,两人不小心撞到穿着木屐和服的服务生。
服务生举着上菜的托盘,被男人鸷戾的神色吓得连忙低下头,不停道歉。
沈明礼没有理会她,带着姜窈离开餐厅。
服务生回到包厢上菜。
许励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笑容亲切地安慰道:“没关系的。”
小服务生抬起眼角打量他一眼,见男人五官俊朗,笑意温和,不由地红了脸颊。
许励望着面前铺的满满当当的食物,轻轻弯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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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礼和姜窈走后,许励的助理进了包间。
许励叫服务生上了副新的碗筷,示意助理坐到对面。
助理欠了欠身,毕恭毕敬地坐到许励对面。
许励放下手中的诵珠,执起一旁的筷子双手合十,行了个日本饭前礼,而后示意助理一起动筷。
助理犹豫着问:“华电的项目……”
“搞定了。”
助理立马一副钦佩的目光看向许励。
华电的项目一直被沈氏握在手里,许老爷子没少为这事头疼。没想到许励三言两语间便解决了老爷子一直头疼的事,着实厉害。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许励漫不经心地问。
提及这个,助理敛起神色,轻蔑地笑了声:“江卓回国后的行迹很好查。基本住在了各大酒吧,每天能跑三四场。除此之外,基本没去过其他地方。”
许励听罢,轻笑:“还真是成了个废人。”
“废人?那不是拜许总所赐?”
“哗啦”一声,包厢门被人推开。
服务生惊慌地跟在一旁,连连道歉。
挡在她前面的男人身形高大,一手抄兜,懒懒散散地看着包厢内的两人。
男人颈间带了个黑曜石骷髅项链,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江卓踱进包厢内,大剌剌坐到许励对面。他随手搭在助理的肩膀上,笑容懒散:“许总,小刘办事不给力啊。我随便跟一跟,就找到你了。”
许励轻轻笑了笑。
小刘是许励助理的名字。肩上那条胳膊沉甸甸的,他躬着背,不敢发一丁点声响。
“怎么?我泡吧还碍着你们的眼了?”江卓散漫地笑了声,看了看许励,又看了看刘振。
“怎么会。”许励叫住门口的服务生,给江卓多备了副碗筷,笑道,“江叔叔的事着实可惜,我是见你回国,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你的地方。”
“许励你他妈装什么孙子呢?”江卓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原本涣散的目光在听到“江叔叔”那几个字后变得狠戾起来,激动道,“我爸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你不清楚?!”
许励笑了笑,疑惑地问:“江叔叔自食恶果,和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