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院的衣服是助理姐姐买的,她家里有个在上高中的女儿。”尹希诺笑道,“小姑娘正在叛逆期,不喜欢妈妈的审美,助理姐姐就把我当洋娃娃。”
笑看‘洋娃娃’一眼的李朱赫跟她说,很好看。珍珠粉的外套,浅浅淡淡的粉搭配她粉白的面容,再加个碎花小毯,多可爱
尹希诺也没觉得不好看,只是黑色悍马搭配碎花小毯还是很好笑。
妹子一直笑,男人窘迫一瞬后也就跟着笑了,这一路上插科打诨好似聊得很开心。李朱赫默认他们真的是亲故了,很熟的那种,可隔天剧本试读会,作家又不搭理他了。
本子的题材很压抑,读剧本的会议室里气压也很低。
主演之一的金英玉老师,是国内现役年龄最高的女演员,这是她从影近四十年来首次出演女主角,演员组里可以说没人比她更投入这个项目。
过渡投入角色也带来了后遗症,一些太过冲击的台词让她几度哽咽,这是不符合剧本设定的。剧本要求她能云淡风轻的讲起那段地狱的过往,要带着时过境迁,人生总得往前走的淡然。这也导致会议几度被打断,不是她要求休息平复心情,而是她必须得花一段时间平复心情才能。
与会的所有人都理解演员和角色的共情,其他六位奶奶们也多多少少会有类似的问题。导演觉得气氛实在太糟糕,就在快到午饭的时间说,提前放饭吧,让大家都缓一下。
休息时间,好多人凑在老师们身边安慰老太太们,也有两两凑在一起骂当局不做人的。李朱赫之前就看到作家出去了,想了想,跟了出去。
男演员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直跟作家走进了办公楼里的紧急通道。李朱赫看她走向紧急通道就觉得不妙,等他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她在抽烟,还是那种抽一口咳声的不要命做法。
已经是亲故了么,已经很熟了么,李朱赫就皱眉让她别抽了,“你别刚出医院又进去。”
靠着墙角的尹希诺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搭理。李朱赫大跨步上前要抽走她的烟,被她扬手避开,还不高兴。
“不是不让你抽,是你这个状态还抽烟不是找死吗。”
“关你什么事。”
李朱赫一愣,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你好,你现在真的不能抽烟。”
仰头看他的尹希诺刚想说话,又觉得没气势,扭头看看周围,绕过他走上台阶,站到能跟他平视了,再说一次,“关你什么事。”
要是她刚才昂着脑袋直接怼,那李朱赫会火大,搞不好还会扭头就走,他又不是贱,人家自己找死,确实不关他事。可这妖精一翻操作后特地站在台阶上在抬起小脑袋嚣张,比起生气她不识好人言,他更多是觉得好笑。
“尹希诺,烟给我。”李朱赫伸手,故意板着脸,“还想进医院吗。”
都站在高处有了气势的尹希诺会理他?想太美,“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别惹我。”
“我惹了你能怎么样?”李朱赫又好气又好笑,“你哪来那么大烟瘾。”
尹希诺嗤笑一声,这就是你找死,“那你的演技怎么能那么垃圾?大哥你妈死了,你是遗腹子,整部电影是你为你母亲在战斗,你台词念得平铺直述的,干嘛,读报纸啊?”
电影里的律师是遗腹子,是猴子屋内从濒死的女孩肚里剖腹取出来的孩子。他的母亲被关进猴子屋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敢外面的监管发现,所有的姑娘们都帮她瞒着,可惜地狱哪有新生儿降临的机会,‘清洁’药物的副作用带走他的母亲,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这条支线导演想弱化,作家却坚持。负责呈现这条支线的是李洙赫。如果说之前读剧本时,金英玉属于跟角色共情太深导致情绪绷不住,那李朱赫就是演得太敷于表面,他呈现不了角色压抑在冰川下的痛苦。
作家对演员演技的攻击准准的打在演员七寸上,李朱赫沉默了。
沉默中的演员呼吸着紧急通道里寒凉的空气,心沉下去,他们其实并不熟。她说得对,她抽不抽烟,关他什么事。
既然事情跟自己无关,李朱赫也就是笑笑,后撤半步,对作家微微鞠躬,直起身便侧过去,该走了。
“喂。”
男人脚步微顿,再往前迈。
“呀。”
男人脚步再顿,这次停顿的时间稍长,再往前迈。
“李朱赫。”
李朱赫站住脚,等她说,身体是侧对她的,面朝着门。台阶上的姑娘跳下来,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腰。男人不动,不理她。
“啧。”
带着点嫌弃的口水声让男人又一步要迈出去,这次他没走掉不是因为被叫住了,而是衣角被拽住了。
“我都说你别惹我了。”尹希诺有点不爽,“你干嘛来惹我。”
那种又好笑又好气的情绪又回来了,李朱赫拽开她的爪子扭过身低头看她,“我惹你还是你惹我?”
“你惹我。”尹希诺秒回,“我心情不好连烟都不能抽?”
“不是不让你....”
“你想吵架?”
尹希诺打断他,重新回台阶,掐架必须要是平视,仰头吵架也太没气势了,吵架还得叉腰呢。
一手叉腰,一手夹着烟的妹子,可凶,绝对理直气壮的凶,“我抽烟不好,我知道,但我不想听。你演技很烂,你也知道,但你同样不想听。我们都有不想听的实话,你能说我,我就不能说你?你双标!”
被怼愣住的李朱赫很是荒唐,“我们说得是一回事吗?”
“哪里不是!”作家让演员说,“道理是不是我这边的!”
道理永远站在会说话的人那一边,即便是歪理,人家能扯就成了道理。没那个表达能力的演员跟表达能力超绝的作家对上就很吃亏。
李朱赫无奈,火也没了,只剩无奈,“抽烟真的....”
尹希诺高声打断,“你演技!”
迅速举双手投降的男人认栽,讲不过,不讲了,指了指外面,“我看不得,我不看总行吧?”
这个尹希诺可以接受,叉腰的手指向门口,让他闪,本来也没让你看,“谁让你跟过来的。”
再度被怼的李朱赫这次适应了,老老实实扭头走,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带来四个暖宝宝和一杯热咖啡,算是对病人最后的照顾。
严格意义上并非病人的尹希诺望着又被关上的门,勾了勾嘴角,低头抿了口咖啡。行吧,很暖和,原谅你了。
而门外的李朱赫一声长叹,叹息于,他好像真的在犯贱。
可是......
门再度被推开,尹希诺诧异的看向门口,推门而入李朱赫走到她边上示意她起身。站起身的妹子看着男人把一个软垫放在楼梯台阶上,多少有些疑惑,这是要干嘛?
“走了。”
男人把该干的干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女人看看软垫再看看第二次被关上的门,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家伙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