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最是蠢笨,在家时就不得父母看重,也清楚,我能有今日,多是靠父兄,哪里还能在他们跟前说得上话。”沈应低眉顺眼的攥着袖口:“真不知该怎么办,望姐姐能指条明路。”
对于宫中这些侍君,荷露虽一向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但始终谨守本分,不该说的话半句也不说。
可今时不同往日,荷露知道太多邬宁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得不为自己做些打算,留一条退路。
慕徐行是最好的人选,沈应也不失为上策。
“这没旁人,奴婢斗胆说句不中听的,侍君若还把自己当做沈家四少爷那就大错特错了。”荷露轻笑着道:“侍君现今可是陛下心里头的人,沈家是飞黄腾达还是穷途潦倒,皆在侍君一念之间,唯有侍君长盛不衰,沈家才能安富尊荣,侍君若顾念亲情,优柔寡断……那活生生的例子可就在眼前。”
活生生的例子。
是景安宫犹如行尸走肉的君后。
沈应松开了袖口,再抬头时眼底已然澄澈而坚定:“多谢姐姐提点,我明白了。”他顿了顿,又道:“姐姐的恩情我一定谨记在心。”
荷露这次没有推脱:“侍君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说话的这会工夫,二人到了琼华宫外。
沈应忽然想起似的问道:“慕常君至今仍未回宫?”
“常君他……还有些事要办。”
“姐姐也不必瞒我,我晓得他有过人之处,能替陛下分忧。”沈应叹道:“明明是前后脚入宫的,他这一年多来长进飞快,简直像变了个人,哪像我……”
沈应的话犹如一支利箭,从荷露胸口穿过。
像变了一个人。
没错,真像变了一个人。
荷露想到御花园里的蓝蜻蜓,想到葬在昭台宫后面的小黑,想到那曾被视作珍宝如今却束之高阁的羊拐骨,想到邬宁没由来的讨好和漠然,以及从前一声声亲昵的“小迟”,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