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虞心幼本来就没有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现在任何人,只要打着“我为你好”的旗号出现在她面前,都让她觉得反感。
哪怕这个人是裴灿。
该说报复吗,还是泄愤,虞心幼仿佛抄起一把刀,把裴灿的心脏划开了一条缝,里面暗藏的私心血淋淋、赤.裸.裸地坦露在他们面前。
“我真是小看你了,还没真正感受到成年人的世界,倒是把成年人那套假模假式掌握得很熟练了嘛。你说得冠冕堂皇,什么为我好,让我狠下心,说到底,你的目的无非想让我和汤誉止早点分手。我和他分了,你就能上位了,是这样吧,裴灿。”
光坦露不够,虞心幼还把它捡起来捏在手里,如同把弄一个玩物。
“我之前顾及你的感受,有些话没有说到最难听的份上,既然今天已经这样了,那我也给你交个底。裴灿,我和你绝对没可能,我和汤誉止在一起,你是我男朋友的弟弟,我和他分手,你是我前男友的弟弟,你怎么都会跟汤誉止扯上关系。我讨厌汤誉止,我就会连带着远离跟他有关的一切,包括你。”
裴灿平静的神态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有点不可置信,低声反问:“虞心幼,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先认识你的人是我,你凭什么不管不顾给我贴上‘汤誉止的弟’这个标签?”
虞心幼好笑地说:“这件事分先来后到吗?你的标签不是我给你贴的,是老天爷贴的,是他老人家安排你们这辈子做沾亲带故有血缘的表兄弟。”
“那你要我怎么办?”裴灿上前一步,逼问虞心幼,“我比你晚出生,我和汤誉止是表兄弟,这些是我能决定的吗?我决定不了,我又没做错任何事情,你却在这里判我死刑,我不认。”
虞心幼无意再跟他争辩:“认不认是你的事,在我这里你就是不可能,你趁早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你说的是气话。”裴灿试图给她找借口,“你气我事先瞒着你,让你今晚突然陷入这么大的难堪,所以才说这些话来伤我。”
虞心幼一秒打破他残存的幻想:“我是生你气,但一码归一码,这些话也是真心话,我今天不跟你说,迟早有一天也会说。”
话音落,虞心幼对裴灿笑了笑,像夏末骤然入秋的风,凉意似刀。
“裴灿,我也是从十几岁过来的,你这款我在十几岁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就不是我的菜,而且,既然见过,对我来说也就不新鲜了。”
没缘由地,裴灿回想第一次和虞心幼见面的场景。
她被俯视,他被压制。
那时他感受到他们之间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桥。
他以为只要他也成年,再以成年人的身份站在她面前,这道桥就会消失。
现在他已经成年人了,也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那道桥还在。
还是她在前他在后。
“跟小我八岁的男人谈恋爱?请问我真的是在谈恋爱而不是无痛当妈吗?弟弟。”
弟弟两个字,她的咬字颇有兴味。
一瞬间,裴灿感觉自己被虞心幼推了好远。
他趔趄两步站稳,而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越走越远。
连那道桥都在嘲笑他。
笑他的莽撞和幼稚。
笑他的自以为是和天真。
笑他无法跨越这里,笑他的心上人不会为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