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给妖精留下的‘刻板印象’就是温文尔雅很照顾身边的女士,再叠加一层,他们当晚并没有再联络,准确的说之后一个礼拜都没有联络过。
如果男人想追女人,才做了这么多事的话,那怎么都会联络啊,谁会做了好事不留名呢,多少要让妹子了解一下,我是为你才做了那么多的。
书生跳过了这个环节,孔佑仿佛只是应该那么做,就那么做了。即没有事后邀功,更没有找什么理由见面拉进距离,他什么都没干,他在玩一个很新奇,以至于林疏雨根本不会误会的奇妙做派。
两人像是又回到了朋友的阶段,还是平时不怎么联系的朋友。朋友们即将搭档合作一部电影,孔佑为了方便搭档,还会跟助理搭戏排练再拍视频发给林疏雨,让她看看,他的状态如何。
十天八天才会收到一条视频的林疏雨根本不会多想,虽然还是疑惑他为什么不能直接来找她对戏,但想着这样也行,就没太在意。每次看完视频也是就事论事的问他,导演怎么讲,毕竟演员的表演如何其实导演更有话语权,而不是搭档。
两边又隔了小半个月才见面,这次是青龙,大钟林疏雨没去,青龙她也只是来做颁奖嘉宾的。
青龙结束后的酒会,两位艺人跟导演碰面了,三人加上河证宇、李美昭(扮演剧中孔佑妻子的女演员)凑在一起聊项目,偶尔也聊聊芬兰的美景,猜测他们去芬兰拍摄时,有没有机会看到极光什么的。
“你们倒是有机会看,就抛弃我这个孤家寡人。”河证宇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他在芬兰没有戏份,不用去。
李润基一乐,“那到时候拍摄时,你就想着我们都去芬兰就你没去,说不定更容易进入被抛弃的状态。”
在剧中饰演女主丈夫的河证宇玩笑般反驳,“我可以没有被抛弃,她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边啊。”看向林疏雨,“回归家庭的感觉怎么样?”
剧本中出轨的男女在电影的最后还是各自回归了家庭。当然这一场‘回归’已经更偏向于电影外的故事了。
林疏雨还真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我不觉得回归家庭是个结局,更像另一个故事的开端,要知道我已经品尝过外面自由的空气,很难说我不会再度被自由吸引。”转向导演,“你觉得女主角能就此回归家庭吗?”
“我早前其实思考过另一版的结局。”李润基伸手冲男女主角们比划,“我想过你们可能殉情。”
孔佑一愣,“我们两各自离婚再结婚也比殉情合理吧?”
“电影追求什么合理,我们拍的是人性的挣扎。”李润基先说他,“你的角色和林疏雨的角色正好是一块硬币的正反面,你先选择在最后一刻停下,斩断情丝回归家庭。而她其实已经刹不住车了,是你踩下了刹车,她才控制住了自己。”再对林疏雨说,“你的角色再往前迈一步,是会走到极端的。”
颔首认同这一点的林疏雨对‘出轨对象’说,“我在你身上追寻的不止是爱情,还有世俗压力下喘息的出口,你是我那个当下唯一的出口,而你丢下了我,关上了那扇门,我确实有可能走极端。”
“你当孩子不存在?”河证宇插话道,“我都还存在呢,我们也是因爱结合,没了他你还有我啊。”
李润基虚点了他一下,“所以孩子把他们俩都拽回了所谓合理的结局,即便再相逢也是陌路人,要是没有孩子这个核心,他们俩就很干脆的跃出轨道。本身爱情就是流动的你们不觉得吗,我在这一秒所爱上的爱人,并不妨碍下一秒我对另一个人心动,他们是可以同时存在的,只是现代婚姻限制了爱情的多样性。”
李美昭囧了一下,“出轨可以用爱情的多样性去形容吗?”不愧是文艺片导演,真会讲。
文艺片导演觉得那不是形容是事实,“我们这个圈子本身不也是一种爱情多样性的体现么,那些喜爱艺人的粉丝们,他们在现实中可能也在恋爱,也结婚了。身边也有男朋友或丈夫,再不然女朋友或老婆。”
“但这层身份并不妨碍他们追星,彼此的伴侣之所以可以忍耐伴侣追星就是清楚粉丝得不到,那只是幻想。可他们追逐的艺人如果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传达对他们的好感,我相信没有一个粉丝能抗拒,也没几个粉丝能想起来,他在现实中是有恋人的。”
“所谓的憧憬讲直白点就是得不到,而出轨的对象是你碰得到、也抓得到的人。无非就这点区别而已,追星的人口中的偶像只是他们得不到,就变成了天上月,满怀憧憬,用词极美。一旦他们可以得到,我敢肯定,没有人在乎枕边人,所谓出轨就是你幻想中的人和枕边人的战斗。自我纠缠,自己和自己的战斗。”
李润基跟孔佑说,“这场战役虽然是你先喊停的,但输家是你。”指向林疏雨,“她这个被迫停下的反而是赢家,因为她一度战胜了自己选择抓住幻想中的人。而你到底是回到了枕边人身边,像这个世界低头。”
“做选择的人看似是你,可你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自我怀疑,如果你没有踩下刹车而是选择牵起她的手奔向天涯,那你的人生是否是另一个模样。到那时,你必然会后悔当年的选择。她就不同,虽然仿佛是你丢下了她,可她没得选,不用选,也就不用再自我怀疑,反而可能在未来碰到类似于你的人,会更有勇气抓住那个人的手。”
导演很明显对女主角的人设是有偏爱的,不然女主角也不会是电影的第一主角。
导演说的明明只是剧本而已,但孔佑总觉得那是一场‘诅咒’。
“我既然选择了怎么会后悔。就算会,我也会认栽啊,那是我选的路,爬也得爬过去。”孔佑不愿意面对‘诅咒’。
李润基倒没有跟他杠,那也算是一种理解方式,“我们可以在拍离别的时候看效果,看到时候画面中的你,是以未来会后悔的状态演绎更有感觉,还是坚定的不回头更能出效果。”
“那肯定是会后悔状态更好。”河证宇似笑非笑的看向孔佑,“心动本就最不容易被克制,硬生生被摧毁的心动,只是表面熄火,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一定死灰复燃,搞不好还能变成燎原大火,烧得你遍体鳞伤。”
孔佑微怔,林疏雨倒是开口了,“其实被主动掐灭的情愫才有向死而生的孤勇,那样的镜头如果能完美的演绎,也非常美。”
“你跟金敏熹奔向自由的那场戏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李润基感慨,“朴赞郁的镜头真的非常会拍女人,那种超脱于人性的美,我就展现不出来。”看向林疏雨,“我希望你在我的镜头里朴素一些,带着被生活的压力锁死的疲惫,那种脆弱的,微妙的破碎。”
话题又重新回归了表演,大家聊得仿若就真的只是剧本而已。
一行人从青龙酒宴的会场聊到了路边摊的布帐马车,聊得还挺嗨,李润基后面都有点喝醉了,凌晨两点多才散场。
来参加颁奖礼每个艺人都是坐车来,结束自然也是各自坐车走。
几人在路边等车过来时,河证宇突然凑到林疏雨耳边,小声示意她看孔佑。
用余光瞄了眼孔佑的林疏雨,只觉得书生可能也有点酒上头,双手插在风衣里,低垂着脑袋,有些闷闷不乐。
河证宇想说的可不是某人的闷闷不乐,而是,“他栽了哦,你又多了个裙下之臣,很厉害呢”
耳畔男人贴的太近,夹杂着酒气的花语让林疏雨很敏锐的听出了他想搞事,肩膀微侧离他稍远后,扬眉望过去,“醉了?”说胡话?
很诧异她居然不信的河证宇笑了,声音依旧压的很低,周围人站立的距离并不远,他只能小小声的说,“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孔佑对你有好感?”
两个都不信的林疏雨只觉得他想搞事,反问一句,“你知道有多少人告诉我,你对我有好感吗?”
河证宇表情微变,瞬息后变成一抹痞笑,玩笑般的开口,“你连这个都不信吗?”
林疏雨也笑了,“我相信你觉得我很有趣,类似看到一个新奇的品种,比如毛发很特别的猫或者狗,难道不是吗?”故作惊讶,“还是你也是我的裙下之臣?”
这话河证宇就没办法接了,林疏雨便笑笑,往左挪了两步,拍了下孔佑的后背,“冷不冷?”这家伙大冬天的穿什么风衣,耍什么帅,就不怕又发烧。
愣愣点头的孔佑慢吞吞的拉着衣领把自己裹紧,嘟囔一句,“你的羽绒服看着好暖和。”
换下礼服后毛衣毛裤都穿上了的林疏雨可缓和了,从口袋里摸出个暖宝宝往他手里塞,“你怎么不知道备一套衣服?”
“我打算结束后立刻回家的。”孔佑也没预想到会跟他们来路边摊续摊,抓着暖宝宝要往脸上贴。
林疏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妆!”
乖乖被抓住的孔佑更乖的垂着脑袋看着她,眼巴巴的吐出一个字,“冷。”
被逗笑了的林疏雨探头,看到他们的车已经开过来了,让他再忍忍,“车来了,等下上车就行。”
旁观这一整场的河证宇眸色微沉,到底什么也没说,车来了。
车来,先送导演上车。等导演坐进车里后,剩下的演员们也不管什么前后辈了,至少林疏雨没管,她推着孔佑赶紧上车。
顺着她的力道弯腰上车的孔佑,在跨进车厢的同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给她也拽进去了。林疏雨估摸着他醉了,也没挣扎,就跟着坐进去。
关车门的同时,林疏雨跟司机讲,“先送他回家再送我回去,他喝多了。”
“我没有!”
“....那就是我喝多了,我要去你家喝杯水缓一缓,行不行?”
孔佑瞪她,好似在说,你是不是当我傻!林疏雨就看着他乐,还拍了下驾驶位,让司机开车。
车辆前行,女演员的车跟在男演员的车后面,前者的后排没人,后者的后排有两人。
也不知道喝没喝醉的孔佑倚着车门望着窗外,林疏雨正跟自家助理打电话,让对方可以先回去,孔佑的助理可以送她。电话挂断,林疏雨想把一直被被拽着的右手抽回来,可她刚动了下就被锁住。
没有挣扎反而回捏的林疏雨探头凑过去,柔声问视线始终在窗外的书生,“怎么了?”
孔佑不讲话,脑袋还埋下去,偏头不看她,身体也是背对她的,偏偏就是手不放开,导致姿势有点奇怪。
只当他醉了的林疏雨也没跟他计较,依旧是好脾气的问,“想喝醒酒药吗?那东西会让你吐,可能更不舒服,不然就回家直接睡觉?”
“.....我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