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作家里最物美价廉的还是学生，韩沐妍就找到了一个学生，碰巧还是她学妹呢。她出价让学妹打工，初次见面的学妹听说学姐愿意给她机会，激动的想给学姐跪下，可当她们再次见面，学妹对学姐的态度就有些微妙。

这次见面双方是要聊签约的，韩沐妍从来不信口头协议，什么东西都是落在纸上才安全。她跟学妹见面前，想着学妹傻乎乎的说不定合约都不看就签约了，没想到傻乎乎的学妹犹犹豫豫的跟她说，要把合约带回去看看。

学姐有些疑惑但也没在意，到底是签约啊，要找其他人确定合约内容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点在于，学妹人没了。

说好的隔天联系，隔天学妹发信息说还要再看看合同。学姐直接问学妹对合约哪不满意，学妹表示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需要找人再看一下。

懒得发信息的韩沐妍一个电话打过去，“基于我们要合作，那我就直说，你是想涨价吗？”

“....啊？不是不是，我是....”

“是？”

“是.....”

韩沐妍安静的等着她说‘是’，等了半天等来的是‘我想再考虑一下’，就不明白，“不是钱的问题还能是什么问题？”

学妹回答不上来，好似藏着什么话不敢讲。韩沐妍第三次追问一句问题出在哪，依旧没有得到答案后，就讲。

“这样，我给你三天时间，7号中午十二点前，如果你没有给我准确的答复，我就换人了，ok吗？”

学妹有些慌乱，怎么就换人了，“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我没有要强迫你签约的意思。”韩沐妍笑道，“我觉得你的文笔不错所以想跟你合作，你如果对钱不满意我们可以聊，但你好似不想跟我聊，那我们何必浪费大家时间呢？”

学妹沉默片刻，小小声的冒出一句，“您想让我写的本子是类似《回家的诱惑》那样的吗？”

韩沐妍微愣，“差不多吧，怎么了？”

“....”金尚春不知道要怎么说，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对，但听到要换人，好似又必须要说，“我可能写不来那样的作品。”再度补充，“我是说，我怕我签约之后没办法写出您想要的作品。”

韩沐妍笑了，“想跟你签约的是我，你能写出什么样的作品也是我决定的，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我说行就行。哪怕不行，合约签了，你至少能赚个头期款。”顺便一问，“我不觉得我是个多有名的人，你怎么知道我跟《回家的诱惑》有关？”

学妹卡壳，不知道是因‘至少能赚头期款’卡住的，还是被那个反问句卡住，总之没讲话。学姐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没必要再继续。

“那就先这样，三天后我等你消息？”

“....好。”

三个小时后，韩沐妍等到了学妹的消息，对方愿意签约。很满意这个回应的韩沐妍，在当晚约学妹见面签合约。

抵达咖啡厅的韩沐妍推开包间门时，发现里面坐了三个人，还有个‘老朋友’，便扬眉笑开，她好像知道此前学妹为什么别别扭扭的。

老朋友朴雪秀才是新学妹的直系学姐，她在韩沐妍进门后抢先出声，询问对方是不是又想搞幺蛾子，还说学妹很有才华不要欺负小朋友。韩沐妍还没回答，另外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姑娘急急的冲朴雪秀叫了声‘学姐！’随即起身，冲韩沐妍笑，带着点讨好的让韩沐妍先坐，坐下聊。

被人打断的朴雪秀拉着脸不讲话，韩沐妍坐下后扫了眼对面的三人，重点是坐在中间的金尚春，等着她开口。

金尚春左看右看，左右为难，尴尬的冲韩沐妍笑笑，试图打圆场，“要不先点东西喝？”

伸手示意听她的韩沐妍以要去洗手间的借口先出去了，就站在门口等着，等到那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出来了。对方自称金尚春好友，再同她解释，金尚春是非常想签约的，能有机会真正用文字赚钱是她们这些无名作家的梦想。但朴雪秀学姐一直拦着，对方是她们的直系学姐，金尚春也确实担心自己没办法写出‘金主’想要的作品，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直接来了三个人。

“您一定要信，我们真的很想签约，不是，是尚春一定会签约的，您别听雪秀学姐说什么，不管她就好了。”

韩沐妍对她笑笑，“这样，我进去跟朴雪秀单聊，你们去点东西喝？”

包间里的新朋友都出去了，只剩一对‘前搭档’。

叼着烟的韩沐妍在听朴雪秀激情输出，怒斥她助纣为虐，一切向钱看。市场上好作家已经很少了，写狗血剧的作家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把好作家都弄去写狗血剧，赚钱就那么重要吗？她们是创作者，是艺术家，怎么能就在乎钱呢！

“你明明是有鉴赏能力的，明确的知道什么是好作品，你能找到我，找到金尚春，就是你认可我们的作品！你既然认可我和她的作品，为什么非要我们去写那种婆婆妈妈的东西，非得消耗我们的灵气去满足你赚钱的？非得一切都以市场为导向，只想着赚钱？！”

一根烟都抽完了发现她能继续说的韩沐妍，在无法判断这人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的情况下，弯腰灭了烟，只有一个问题，“你跟金尚春除了是同系的同学关系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关系吗，比如亲戚？”

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朴雪秀茫然摇头，韩沐妍就笑了，“那在她没钱的时候，你会无条件给她钱吗？”

朴雪秀眉毛一竖，“你说我多管闲事？我是仗义执言！她跟着你纯粹是浪费生命！”

“以我上个月的项目收入总和除一下，我今天的生命价值大约十五万（六百rmb不到）左右。”韩沐妍笑问她，“金尚春如果继续写她的小清新流水账，可能要奋斗五到十年，甚至于一辈子日薪都不会超过这个数字，她的生命价值你要负责吗？”

被噎住朴雪秀色厉内荏的冲她叫，“这不是一回事！”

“我跟你聊钱，你跟我聊艺术，这要怎么聊？”韩沐妍都不知道说她可爱还是天真，“你应该清楚我换个人签约不难，找个听话的新人作家能有多难，找个文笔不错的是不太容易，但依旧不困难。就像我找到了你，也找到了金尚春。”

“可你有想过如果我今天听你的，给你们的艺术创作让步，不签她，就这么走了。那她今天不恨你，明天不恨你，明年的今天依旧无法为自己的文字找到买主时，她一定会恨你。她会比怨恨老天为什么就无人欣赏她的才华还怨恨你，是你堵住了她本可以施展才华的机会。”

“你被人恨过吗？恨到说不定哪一天，她那天突然很不顺，剧本被退回，去超市买泡面发现缺了五百块，没带伞偏偏就是下起了雨。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天就是非常不顺，就是倒霉。恰好在那天，她看见了你。”

“就是在那么不顺的一天，你们巧遇了。你或许变成了成功的作家，亦或者依旧只是个怀抱梦想的艺术家。”韩沐妍重新点燃一根烟，笑看眉头紧锁的小天真，“艺术家，你说假如那天她手上有把刀，她会不会想不开，在你们擦肩而过时，用那把刀捅入.....”

“呀！”朴雪秀大怒。

韩沐妍耸了耸肩，“我不想惹麻烦，所以听你的，我换人。”说着话要起身，耳边又是一声‘呀！’，这次声音更大，她就笑，“不换人你不满意，换人你还是不满意，那你想怎么办呢？”

第二次被噎住的朴雪秀瞪她的眼神火气很大，但真让她说什么，她又说不出口。

韩沐妍给了她一个小建议，“有个方法可以两全其美，你签约，你写，钱给她，怎么样？”

“你有病吧！”朴雪秀现在有话说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你凭什么干涉她是否签约？”

“我！”

“你？”

“呀！！”

韩沐妍叹气，压着嗓子变身嘤嘤怪，“那你想怎么样吗”

波浪号带出来的尾音听得朴雪秀一个后仰，“发什么疯！”

“是啊，我就很好奇啊，你发什么疯？”韩沐妍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跳出来？大小姐，我找个人写本子而已，都不是买断版权要抢她的作品，是出钱给她写本子，花钱找人打工而已，这事儿有必要上升到艺术的高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