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婿的动作,容岚十分满意。
苏定邦也很上道,一边和老丈人说话,一边给媳妇剥虾。
现在容老夫人也很满意。
吃完饭,苏娉去楼上收拾东西,顺便再换一身衣服。
容岚推门进来,看到女儿窈窕的背影,她心里的不舍溢于言表。
“阿软。”
苏娉听到妈妈的声音,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腰,脑袋搭在她肩膀上。
“都嫁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啊。”容岚这次没有用手指戳她,只是摸着她的脑袋,说:“你会不会怪妈妈,今天让你喊林漪?”
苏娉摇头。
“好孩子。”容岚叹了口气:“以后来往也不多了,就当全了母女缘分吧,你以后在东城,或许还会和长风回西北,除了过年,也很难再见到她了。”
而且还不知道女儿过年会不会有时间回来。
研究所有多忙她也清楚,闲一下,忙一阵,这样看来反倒是陆长风时间更加自由。
“我知道的。”苏娉闷声道:“其实我心里不怪她,我知道她也没什么错。”
容岚知道女儿很难和林漪亲近起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叮嘱道:“这次妈妈陪你们去西北,只能待两天。”
“以后的路妈妈不能陪你了,但是只要你需要,爸爸妈妈一直在。”
苏娉点头,她吸了吸鼻子,“妈妈,谢谢您。”
谢谢您,这么爱我。
“你永远是妈妈的囡囡,妈妈最心疼的宝贝。”容岚想到第一次见她,小小的,被一条军绿色的毯子抱着,在医院外面垃圾桶里。
那么虚弱的她,微弱的哭声大概是最后的求救。
如果她那天,没有在医院生孩子,或许她的囡囡就没有了。
一个看起来就养不活的婴儿,还是个女儿,路过的人再多,都不会多看一眼。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就是老天送给她的孩子。
她含辛茹苦把女儿养大,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
生怕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会熬不下去。
幸好,她的囡囡捱过来了。
女儿漂亮聪慧,落落大方,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崭露头角。
现在她遇到了爱的人,这个年轻人人品很好,对她很好。
容岚觉得,老天欠她家囡囡的,都在慢慢还给她。
她的囡囡从现在开始一定会是最幸福的姑娘。
母女俩都红了眼眶,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相拥。
在苏定邦来敲门的时候,她们才依依不舍分开,苏娉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一起下楼,容岚和父母道别,抱了抱妹妹,又叮嘱外甥有空来北城,然后才叫上女儿女婿和儿子,出了容家院子。
林漪和沈霄以及沈家兄弟都是要去西北的,张老夫人和张老爷子留在容家,张轻舟和医药协会的副会长约好了,明天去他那看看。
到了火车站,陆灼把他们送上火车,然后在站台送别。
他没有长假,只能留在军区。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火车缓缓驶动,在茫茫夜色中向西北而行。
陆长风没有睡,他就坐在小姑娘铺边,握着她的手,脊背抵着后面的车厢,看着她睡觉。
这节卧铺车厢六个铺位,沈家两兄弟,苏家两兄弟,然后是苏娉和陆长风。
苏娉的铺位在第一层,沈元白在她对面。
随着火车的蜿蜒,到了差不多十点钟,累了一天的苏策他们都睡着了。
灌陆长风酒,他们也喝了不少,现在身上还有酒味。
苏娉同样睡得很安心。
只有陆长风和沈元白没有睡。
“不困?”陆长风率先开口道。
沈元白看了他一瞬,然后摇头,从旁边的行李袋里,拿出连环画。
车厢上面只有微弱的灯光,他就这样安安静静靠着背后的铁皮,连环画放在屈起的腿上,指尖慢慢翻着。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看这个。”
陆长风没听到回答,自顾自道:“后来好像明白了。”
“阿软送我的药包上,绣着郁金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肯定会不理解。”
“但我自己开心,因为是重要的人送的。”
“你喜欢看连环画,和西南那位姑娘有关?”
都是战友,提这些不用太避讳。
以前在军营,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兵的时候,都是住大通铺,这时候总会有人带头聊起喜欢的姑娘。
陆长风听过很多人说自己以前没当兵的时候,在老家遇到的姑娘,什么大眼睛乌黑的麻花辫,红红的脸蛋,经常听到。
至于沈元白,确实没听他提过。
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又是漫漫长夜,就当随便聊聊。
本来以为他不会搭理,结果听到对铺的男人“嗯”了一声。
陆长风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再看过去,坐在那看连环画的沈元白眉眼温柔缱绻,目光在同一页面停留太久,迟迟没有翻动。
就知道,肯定是想起了那位姑娘。
他“啧”了一声,指尖摩挲着新婚妻子手上的银戒指。
“那你怎么打算的?”那位谢家姑娘的家底早就被沈青雪抖了出来,就他那嘴巴,藏不住事。
谢子衿以前是北城军区谢师长的女儿,上面有个哥哥,在孤岛驻守,下面一个弟弟。
因为某些原因,谢师长和夫人被发放农场,谢家这位姑娘果断带着弟弟回了老家。
陆长风推测她只是想暂且有个安身之处,庇护之类的应该没有考虑过。
不然沈元白也不会每年都去一趟,除了看她,应该是担心她的处境。
至于背后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但能从这位谢家姑娘的行事风格推断出她的性格,肯定是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