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叮嘱,沈青雪有些无语:“你儿子两岁半,不是我两岁半。”
把他当什么傻子了,这点事还不会注意?
陆长风本来想顺势嘲讽一下,一抬头瞥见大舅子含笑的眉眼,顿时收声,去餐车那里打饭。
火车行驶了一夜,在天微微亮时,到达沈霄的老家。
在东南边边上,和好几个城市接壤。
不过沈霄老家在下面的小县城,也是农村里。
沈霄是家里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但是堂兄弟堂姊妹不少,知道他要回来,这两天没少往家里跑。
沈老太太在村口望眼欲穿,她搓着手,说话时哈着白气:“怎么还没到啊?火车又给延误了?”
她这几年因为腿脚不便,没怎么去军区探亲,儿子因为部队忙也没有时间回来,孙女没空她也知道,刚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就去工作了,所以她没有怨言,都能理解。
就是实在太想见两个曾孙了。
“应该是延误了。”沈老爷子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输液的盐水瓶子,里面灌了开水,外面用布包了一层,递给她:“老伴,暖暖手。”
沈老太太接过来,摸到暖呼呼的水瓶,被冻得僵硬麻木的手逐渐有了知觉。
“来了来了!”她瞥到远处走来的一行人,凭直觉认出是自己的儿子,“快去接接!”
见她自己就要跑起来,沈老爷子拽住她的手:“你这腿脚不利索,慢点走不着急,儿子又跑不了。”
“谁想看他啊。”按着人头点了下数,估摸着这次林漪也来了,老太太冷哼道:“当初不听我的,非要娶这么个媳妇,也就是她命好在部队当兵,要是在村里生活不得成天给人欺负哭啊。”
村里的妇女同志们那嘴皮子可溜了,谁都能涮一涮,你要是看起来性格绵软就逮着你可劲欺负,特别是男人不在家的。
老太太这一身本领就是这大半辈子跟她们打磨出来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总说。”
见老妻瞪自己一眼,沈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我错了,我不说了。”
“爸,妈。”沈霄这一路上都在看,老家和自己记忆中的有什么不同,好像一切都一样,又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说不上来的感觉,近乡情怯到这一刻才完全体现出来。
“诶。”沈老爷子踮脚往后看:“你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元白青雪还有阿软他们。”
“多大的孩子了,不用这么惦记。”沈霄看到他们二老在村口顶着寒风,率先过来让他们回家:“马上就来了,我们回去说。”
“再等等。”老太太不买账,非要等到曾孙才肯罢休。
在家就她地位最高,谁也没辙,那就只能等呢。
好在也没多久,几分钟他们就过来了。
“爷爷,奶奶。”兄妹几人笑着打招呼,陆长风也跟着喊。
在火车上睡饱的两个小团子也被父母教了该怎么叫人,看到一脸疼爱望着自己的老人家,夏夏脆生生道:“太奶奶,太爷爷。”
阿至和她几乎是同时喊出声的。
沈青雪经常说,这俩才像双生子,他和妹妹的默契还不如妹妹和大哥的。
“欸!”沈老太太大声应道:“太奶奶的乖曾孙们回来了,让太奶奶好好看看,长得真俊俏,村里那个赵三娘还口口声声说自家的曾孙女是村里最好看的娃娃,完全不能和我家夏夏比嘛。”
把手里的暖水瓶给孙女,她伸手要抱曾孙女:“太奶奶抱抱好不好?”
夏夏摇头,一本正经道:“爸爸说我很重,我不想累着您。”
“瞧瞧,我家乖乖们这才两岁多,就会心疼人了。”沈老太太越看越欢喜,对于旁边柔声喊她妈的人,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以前对林漪就特别看不上,遇到点事就会哭哭啼啼的,唯一改观的一次是她生孩子的时候自己提着脸盆去了医院。
因为她和儿子感情好,又生了两儿一女,反正远在天边不看心不烦,这些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她后来有些做法,老太太是真看不上眼。
亲女儿这边还没开始弥补这些年亲情的缺失,没有去想办法拉近母女俩的关系,一颗心全部悬在徐娇身上。
这让老太太十分不满,因为她知道,林漪错过了最好的机会,那个时候她的态度是让孙女决定以后如何对待这个妈妈的关键。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点,在阿软心里留下了一道隔阂,致使后来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孙女对她也最多只是客客气气的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了。
“回家吧,外头冷,别冻着孩子。”
沈老爷子最后这一句话直接戳中老太太的软肋,抱着曾孙女慢悠悠回家。
“你几个堂叔伯这些天总往家里跑,”沈老爷子小声在儿子耳边道:“我琢磨着他们是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应。”
“好。”沈霄想了一下,蹙眉说:“多半是想让孙子们入伍的事,走后门在我这是行不通的,这一点我早就和您说过。”
“我也跟他们讲过啊。”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以为你老子我没说?舌头都磨出泡来了,他们就是这样糊弄着应了两句。”
“我早就说了,后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管,有这个本事自己进国营厂也好入伍也好,这都是他们的能耐,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插手了。”
“但他们这些后辈不顶用啊,净想着走捷径。”沈老爷子无奈但又骄傲道:“也就咱们家姐姐用。”
沈霄听着老爷子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说出来,眉头越皱越紧。
苏娉挽着陆长风的手臂走在泥泞小道上,这里昨晚刚下了场大雨,到处都是烂泥水坑。
陆长风干脆在她面前蹲下来:“我背你。”
苏娉拍了拍他后背,不好意思道:“我能走。”
男人示意她看看前面,林漪已经被沈霄抱过泥泞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