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木针,毛线绕了几圈,开始起针。
窗户是打开的,外面的风吹得枝头摇晃,落了一地树叶。
容老爷子五点下班,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一兜苹果。
“阿软,什么时候回东城?”容如是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换了容老夫人自己钩的毛线拖鞋。
他提着一兜苹果要往厨房走。
“明天上午,”苏娉看着初具雏形的围巾,她温声道:“要回去办离职手续,还要等药物研究所的通知。”
“应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药物研究所的通知没有这么快下来。”说着,他就去了厨房。
苏娉还能听到他温润的嗓音:“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医务工作者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好,我都知道的。”
容老爷子洗了两个苹果,一个给老妻,还有一个拿去客厅,见外孙女在织围巾,看了一会儿,放在果盘上。
“我买的时候尝了一块,很甜。”
苏娉忍不住笑了:“我等下就吃。”
容老爷子点头,去厨房帮忙。
“这俩夫妻真是各忙各的。”容老夫人在切姜丝,用来清蒸鲈鱼。
她说:“一个军人,一个医生。”
容老爷子笑容和蔼,纠正她:“以前是临床医生,现在是临床科学研究员。”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容老夫人把排骨焯水,准备做红烧排骨:“两个女儿是军医,嫁了军人,现在外孙女也是医生,也嫁了军人。”
“岚岚现在倒是熬出来了,咱们阿软还有得熬。”外孙女又不像大女儿,可以随军调动,这夫妻俩如果有一方工作有变动,只能天各一方。
容老爷子听着她絮絮叨叨,只是笑着坐在灶前烧火,没有做声。
苏娉织了一会儿,有些口渴,她看了一眼茶几,拿苹果咬着吃容易弄脏手,黏糊糊的。
于是摸了一颗葡萄塞嘴里,过了一会儿吐出皮,继续织围巾。
“开饭了,阿软,帮外婆拿碗筷出来。”容老夫人在厨房喊。
“来啦。”苏娉把织了一点的围巾放在毛线篓子里,起身时又摸了一颗葡萄吃,而后去厨房。
能听到外面客厅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容老夫人感慨道:“要不是阿软回来,我们也难得开火做饭。”
后院栽的菜经常送给左邻右舍,她和容老爷子上了年纪,胃口也不是很好,每天容老爷子会从食堂带饭回来一起吃。
“是,下次这么热闹要等过年了。”容老爷子点头笑道。
苏娉听外公外婆一唱一和,无奈笑道:“外公门生很多,他们平时都不来看您老人家吗?”
“看吧,我就说瞒不过她。”容老夫人指挥旁边的老伴去厨房端鱼出来,还说:“你小时候最爱吃鲈鱼了,又嫩又没什么刺。”
“是呀,外婆您做的清蒸鲈鱼最好吃,我自己永远也做不出这个味道。”
“因为你不吃葱,也就不放葱。”容老夫人把鲈鱼上的葱丝夹掉,“以前都是偷偷放的,所以带着这个味道。”
“……”苏娉才发现,外婆今天让她去菜园里拔葱煮鱼,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可能是和组员们待久了,有时候一起出差,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他们点了带葱的菜,苏娉也不会多说什么。
大概是习惯了。
她只是不吃葱叶,只要没看到有葱,菜里有葱味也没关系的。
不过自己煮菜的时候,确实会下意识忽略葱。
陆长风以前每个月过来研究所吃两顿饭,大多是他自己煮,也不会放葱。
他自己大概也没意识到被这兄妹几个带偏了。
苏娉夹了一块鱼肉,尝了一下,确实是自己记挂的味道。
但是越嚼,越觉得有股腥味,她纳闷道:“外婆,您没有放姜吗?”
“放了啊,”容老夫人愣了一下,她夹起一把细细的姜丝,给她看:“这不是吗?”
“那可能是我刚才吃到葱丝了。”她觉得胸口有点不舒服,但不适感很快就消失。
吃完半碗饭,她放下筷子,重新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外公外婆吃饭很慢,收拾碗筷还要等一阵。
嘴里有异味返上来,她摸了一颗葡萄塞嘴里压压味道。
容老爷子吃完饭,帮着收拾完桌子过来看电视,苏娉见外婆去厨房,她也跟着去,打算洗碗。
容如是也没有拦,他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伸手拿了一颗葡萄。
刚吃到嘴里,他就愣住了,眉心忍不住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