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在记录有雪原号所有成员的信息表上来回扫视,用筛选工具筛出了所有女性。
“我看了下船上的女生,除开我们俩,年龄看上去都不太合适啊。”
吴月扭头看向宋郁,“难不成——”
宋郁僵在那里,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不过吴月很快自己收回视线,在excel表格上点选了两下,勾上了“男性”、“未婚”两个选项。
“难不成裴队是弯的?”
宋郁瞬间把她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顺势改口道:“有可能啊。”
“他不是经常去健身房吗?都说健身房里十男九基。”
闻言,吴月拇指和食指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有道理,那我得好好再观察观察。”
“......”宋郁垂下眸子,盯着电脑屏幕,悄悄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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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雪原号离开了密集的浮冰区,航行的速度加快。
因为之前暴风雪的缘故,虽然已经全力抢救作业设备,但依然造成了不小的损耗,加上返回的航线有变,原定的短期考察站点没办法抵达,必须重新制定计划。
裴祉每天都和首席科学家以及船长、领航员待在会议室里,对气象条件和海冰情况进行研究。
宋郁很少能和他碰上,就算碰见了,裴祉身边也总是围着许多人,等着和他请示工作。
也不知道是被吴月弄得心虚还是什么,宋郁每次都会默默地走开,也不和他有眼神的交流,虽然她常常能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光压。
冬季的北极浮冰变幻莫测,为了安全考虑,最终考察队决定放弃抵达之前预定的站点,全速前往新奥尔松。
新奥尔松是一座极北的边陲小镇,在万里冰封的白色世界里,宋郁第一次感受到人烟的气息。
小镇上坐落着六十多栋房子,几乎都是各国的科学考察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科学城,除了偶尔稀少的游客,遇见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科学家。
在新奥尔松,冬季常驻人口不多,只有八十多人,甚至不如雪原号上的人加起来多,但社会公共设施一应俱全。机场码头、医院旅馆和商店,甚至连健身房都配备了。
雪原号抵达码头后,黄河站的冬季驻站队员早就在此等候。
因为黄河站里可供住宿的房间有限,考察队一半的人留在船上进行补给配置的工作,一半的人去到黄河站休整,利用站内的科考设备进行研究。
宋郁被安排去了黄河站住宿。
新奥尔松的码头很小,就是顺着海岸沿伸出来的一条不足三米宽的堤,不远处是苍茫连绵的雪山。
原本清冷的码头,在此时变得很热闹,到处都是穿着红色中国北极科学考察队队服的中国人。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不多,只有四五位,但接待整个雪原号几十人的工作做起来有条不紊。
宋郁不像其他人,有很多科考设备要负责照看搬运,她把自己一个背包的行李和摄影器材交由工作人员装上运输车就不再管了。
她站在岸边,望着对面的雪山发呆。
在这样开阔之地,仿佛整个人的胸怀也跟着被打开了。
左右没有事情可干,宋郁拿起相机,蹲在地上又不知道在拍些什么。
她眯着一只眼睛,视线凝在镜头上,画面装进去的是绵长的海岸线。
虽然是极夜,但码头到处是白色大灯,加上雪地反光,显得整个夜晚也是亮亮的。
这时,画面里多出了一双腿,西裤皮鞋,干净得一丝不苟,从远处走来,在她面前停下。
宋郁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相机,抬起头向上看。
周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和她对视,一身西装笔挺,手腕处西装的袖口向上收束,露出白色的衬衫,银色圆形的袖扣纹理精致,在风尘仆仆的人群中间,透着一股儒雅矜贵。
他细长的眸子里含了笑意,仿佛半点不记得之前两个人在慈善晚会上闹得不愉快。
“好久不见。”周琰说。
宋郁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他,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边问,一边站起来,但因为蹲得太久了,脚发麻,重心不稳,一屁股往后坐进了雪地里。
周琰弯腰抓着她的胳膊,帮她站起来。
“谢谢。”宋郁语气不算热情地道谢,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着一米之外的聊天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