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且不说宋启自己,这个莫起得到了月忆的爱,却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见这泪痣,是不祥之兆。

宋启哭泣不止,他回宫之后,摔了宫里所有的东西,花瓶的碎片,甚至还扎破了他的手。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被花瓶碎片扎了手,而那个时候,是朝熙蹲下身子,亲自帮他包扎的。

朝熙不会说情话,她总是很严肃的样子,宋启总觉得她不太容易亲近。

直到很多年后,朝熙登基,宋启亦是小心翼翼的。

他总是从宫外买很多话本子,说很多蹩脚的笑话给朝熙听。

可是他明白,朝熙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喜欢听的,她只是出于礼貌,附和他几句。

宋启那个时候就隐隐觉得,朝熙其实没有那么爱他。

哪怕连宋启的父亲都说,陛下真的很宠爱你,你要好好珍惜,可是宋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许是话本看多了,他总觉得爱情,不该是他和朝熙那个样子的。

--

之后一连半个月,月忆再也没有去宋启的宫里。

而宋启得知了真相之后,也不再期待月忆的爱。

这些日子,空哲闹得很厉害,他克扣宋启的吃穿用度不说,他几乎隔两日,只要闲来无事,便要到宋启宫里折磨他。

空哲是个记仇的人,他记恨宋启从前得宠的时候见罪了他,所以便日日前来报复。

宫里的郎君们,常日无事,空哲大约也是找到了乐趣,他日日都要来看宋启的哭相,宋启哭得越伤心,空哲的笑,便越发猖狂。

那一日,空哲还没来,宋启一边干咽着馒头,一边哭道:“塔子,我后悔了。如果我当时,没有跟月忆,如果我好好待在朝熙身边,我现在已经是神域的郎君了。这魔月算什么?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不过只是神域的一州之地。我若是做了神域的王君,君仪天下,那么这起子小人,哪还能欺负到我头上?”

塔子在一旁默默收拾着地上的残渣,一声不吭。

这些日子,宋启宫里的奴才越发懈怠了。

除了塔子,没人乐意侍奉宋启。

当然,谁也不想得罪这宫里的其他郎君。

空贵君,晋贵君,还有各宫主君,这宫里的每一位贵人,都把宋启当成了眼中钉。

月忆明明知道宋启日日都要受欺负,却没有干涉的意思。

她最近专宠空启,为了空启,连早朝都不上了。

可是宋启的这番话,还是被空哲听到了。

空哲狂笑一声,他缓缓走近,盯着宋启道:“你居然还敢肖想着神域的女帝啊?你可知道,神域女帝马上就要娶本君的表哥空寰为王君了?”

宋启大骇,他猛然摇头:“不可能!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没见过朝熙,你根本不了解她。你不知道我们神域的陛下多么英明神武,她怎么可能娶魔月人为夫?”

空哲的笑声更加猖狂了。

虽然空寰在空府的时候,空家上下都害怕他。空哲见了他都要绕道走,见到空寰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可是如今,空寰嫁去了神域之后,空哲便越发崇拜起这个表哥来。

他明明是魔月人,却还能靠自己的本事,在神域闯出一片天。

空哲笑了笑道:“空寰可是我们空家的长房长子,他要被立为王君的消息,我们空家当然是第一个知晓的。本君的表姐空歌,马上就要启程去神域参加他们的婚典了。这事,月都都快传遍了。你在宫里不通消息,本君这不是专程来告诉你了吗?”

“本君的表哥可是天人之姿,就凭你这副尊荣,怪不得人人都厌弃你。说来,本君还真是羡慕表哥啊,听说神域女帝为了他空置后宫,神域女帝甚至还允诺,此生只会有他一个郎君。都说这朝氏皇族出痴情种,如今看来,果然传闻不虚啊。”

说罢,空哲用脚抬起宋启的下巴,盯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嗤笑一声:“啧啧,可真丑。也不知道你从前哪来的勇气猖狂成了那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万人迷啊,你觉得神域和魔月的女帝都爱你是不是?蠢货,你哪来的自信?”

与此同时,月忆也收到了消息。

听说,朝熙已经诏令天下,欲封空寰为王君,只是日子还没定下来,只等太上王君回神都之后,再做准备。

至于空家那边,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空岳的身份不方便离开魔月,此番,空家亦是打算让空歌再去一趟神域,参加空寰与神域女帝的婚典。

月忆在御书房看信的时候,倒是轻笑了一声,她对着身边的亲信道:“这空寰果真厉害,不到半年,便已经得到了朝熙的心。朕还以为,朝熙那样的人,不会轻易动情呢。没想到,她若是喜欢了谁,也会这般大胆。”

说罢,月忆望着宫内昏暗的天色,叹了一声:“朕忽然很羡慕空歌,听说神都很是繁华,她入了神都,怕是也能去看看那云翠观吧。也不知道他在神域,过得还好吗?”

月忆捏着脖颈上挂着的深蓝色平安符,眼角落下泪来。

她宠爱了再多像莫起的人,可是他们终究不是莫起。

月忆提笔,给空寰写信。

月忆忽然下定了决心,准备答应空寰的计划。

她的信中,只有一句话:“若能与他厮守,这魔月天下,都送给朝熙又能如何?”

--

而此刻,冀州别院提前三天已经在休整了。

马上就要出伏了,朝熙也已经打算启程回宫。

要离开正阳书院的时候,空寰还有些舍不得。

虽然这榻,也没有宫里的大,虽然这环境和吃食,也和宫里没法比,可是空寰还是很怀念这一个多月的时光。

他和朝熙同吃同住,朝熙晚上批阅完奏折回来,便和他窝在一起。

有的时候,他还会念书给朝熙听。

他们的房中事,也越发和乐。

无论是朝熙宠爱他,还是他犯上,都让他觉得很欢悦、很自在。

虽说,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地侍奉,也很开心。可是如今这般,能随心地同她聊天,同她过安稳的妻夫生活,他亦是觉得幸福无比。

最重要的是,朝熙已经放出消息,要娶空寰为王君。

起初,神域朝堂的那些老顽固们,还上书反对。

甚至有人还搬出了太上皇和太上王君。

可是朝熙却说,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已经准备在近日归程,参加她和空寰的婚典。前朝的老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竟都齐刷刷闭了嘴。

太上皇和太上王君既然都没意见的话,那前朝臣子,也知道不该干涉陛下的内宫中事。

空寰即将入主中宫一事,已成定局。

朝臣的家眷们,甚至还纷纷羡慕起褚夫来。

之前空贵君生辰宴,不少臣夫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入别院给空贵君贺寿。

他们都顾忌着空寰魔月人的身份,不想与他交往过密。

连褚夫与空贵君交好之时,也有人提点过褚夫。说万一日后,陛下有了王君,这和空贵君交好,就是惹了未来的王君不快。这样的买卖,谁也不想做。

还好,褚夫并未介意。

如今这空寰即将要做王君了,那些朝臣的家眷们,又开始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巴结这位空贵君。

放在从前,谁敢想,他一个魔月人,竟能成为未来的王君呢?

当然,近日还有一桩事,人人都在议论。

禁卫军统领齐沫,要娶萧逸为夫。

那萧逸在冀州别院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外人还都以为,陛下要收了他。

可是很快,便传出齐沫求娶的消息。

萧逸毕竟是贱户出身,这事,不少人都在背后笑话齐沫。

不过齐沫铁了心要娶他,甚至还提前定下了日子。

齐沫和萧逸的婚典,怕是要赶在朝熙和空寰之前了。

齐沫怕夜长梦多,便想着她回神都之后,直接把萧逸带回去,不让他继续留在冀州。

而朝熙,也已经同意了。

当晚,朝熙批阅完奏章回寝房的时候,就看到空寰正在画画。

朝熙回去的时候,他那副画都快完成了。

他的画虽不及小贵的传神,可也是不差的。

尤其是山水画,是空寰最擅长的。

朝熙从背后抱住了他,低声道:“你还没送过朕画作。来神域的第一幅画,却是要给萧逸的新婚礼,朕都不开心了。”

空寰回首与朝熙拥吻,亲密之后,他才低声问:“陛下想要臣君画什么,臣君现在就可以画。”

“就画朕吧,你给朕更衣,朕要你画一幅私房图。”

等到朝熙换上了一身轻纱羽衣,若隐若现地展露出她的曲线之时,空寰才明白她要他画什么。

空寰轻咳了一声,红着脸问:“臣君倒是能画,只是这画画好了之后,可得保存好,万不能被人看到。”

朝熙躺在软塌上,笑吟吟道:“只给你一个人看,旁人都看不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