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口,直播间又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指责——
【主播怎么说话呢】
【不准这样凶阿花!】
也有人帮她说话,不过只是零星。
反而是洛琼花仰头看她,一点也不恼,双眸发亮:“平生么,她终于回来啦!”
静月已经拿了干净的绢布擦掉了血珠,又问洛琼花痛不痛,傅平安在一边看着,后知后觉地发现静月这个行动步骤似乎才是正确操作。
奇怪,实际上,要不是弹幕铺天盖地全觉得她错了,她也没觉得自己错了。
这是凶么?
明明是陈述事实……
她坐到洛琼花身边,还是承认了错误,低声问:“抱歉,朕不该这么说……疼不疼。”
洛琼花一愣,有点惊讶。
其实在她看来,陛下这话说得也没错。
她手艺不好,总是扎到手,做得也不怎么样,但是她想着,这总归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如今她在宫中,什么东西都是掖庭令和內宫总管准备的,说来什么都有,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二丫和铁柱要有孩子了,她由衷地高兴,于是思来想去,便想着自己做一件衣服。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不疼,陛下说的话也是对的。”
灯光下,纤细的指尖泛着柔嫩的粉红,傅平安看着看着,心中微微的痒。
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
洛琼花惊讶地看着她。
傅平安道:“静月琴荷,你们都先下去。”
这么说完,又把直播间关了。
宫人惯会看眼色,顷刻便退了个一干二净,洛琼花有点紧张了,抬眼瞟了眼傅平安,瞟见幽深的一双眸子,睫毛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要侍寝么?
也不是不想,只是担心自己失态。
若沉溺了进去,难免忘乎所以,若忘乎所以了,难免忘记自己的身份,和陛下的身份。
不是不想。
只是有些怕。
温柔玉白的手,轻轻盖在她的手指上,柔柔扫过,带来细细密密的痒。
灯火阑珊,烛影摇晃,只是闻着傅平安身上的味道,洛琼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微醺。
迷离光影之中,洛琼花听见傅平安说:“抱歉,朕是有些羡慕……”
“什么?”
“你都没有给朕做过什么东西啊……阿花。”
这句话实在有些丢脸,傅平安决定只说给老婆一个人听。
……
京郊驿站,风雪堵了前路,旅人只好在驿站休息一晚。
外头是寒风刺骨,银装素裹,驿站里却燃了炉火,紧闭房门,暖烘烘的,连皮裘也穿不住。
霍平生刚脱了皮裘,便听见驿卒正对陈宴说:“今年的冬天不冷。”
伺候他们的驿卒看上去二十岁不到,胡子都没长全,嘴边一圈细细的绒毛,却是能言善道的:“许是因为今上授命于天人,所以也给我们带来了福气呢。”
霍平生和陈宴一路过来,其实已经听到了很多这样的传言。
甚至附近郡县都有人给编了儿歌——
……五色鸟,上朝堂,不做神仙做君王。
黎民百姓,似乎有不少完全相信,当今天子是神仙降世,来给人间好日子的。
要说证据,有这么几样,首先今年秋天明明开始了疫病,但陛下一回来,突然就没了,其次今年的收成特别好,甚至万家村那,连冬天田里都有麦子,最后,万家村有常庸有孩子了。
“就是喝过陛下开过光的那口丰年井的水之后,他们居然怀上孩子啦。”
宋霖是在场除了驿卒外唯一没有见过傅平安的,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吧。”
驿卒不高兴了:“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位女君,你这么说话,就有些不对劲了,你是魏国人么?”
宋霖:“……怎么不是呢?”
“那你怎么就认为陛下做不到呢?”驿卒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听说魏京近来有些鬼戎的细作,说起来,你们就是从漠北来的么?”
陈宴忙道:“你不是看了凭证了么,咱们是左军的,就是打鬼戎的。”
驿卒眼睛一亮道:“原是这样,小的对了对印章,小的不认识字呢,原来是左军的大英雄,听说你们把鬼戎打得落花流水呢……”
陈宴瞥了眼霍平生。
霍平生囫囵喝了鸡汤泡饭,站起来道:“我吃饱了,要去休息了,大哥,你吃饱了么?”
霍征茂也点头。
于是霍平生背起霍征茂就往边上的房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