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说不想干了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一向厌烦书面工作的家伙,这次竟然认认真真地写满了三张纸,真是令人感动……虽然才看半张纸,就发现了四处格式问题。
首领罢工可是大事。我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去楼下医务科‘探监’。
虽然是非法组织的私人医疗场所,但由于前首领·森鸥外是医生出身,所以港.黑的医务科其实专业性极强。尤其在骨科等外伤专科方面,更是有拿得出手的含金量,其中缘由不必赘述。
电梯门打开,医务科的走廊明亮洁净,黑色恶魔和白衣天使步履匆匆、擦肩而过。
身为组织内等级最高的人员,年轻的首领先生占据了住院部最好的一间单人病房。
我推门而入时,房间的主人正没骨头似的窝在高高堆叠的枕头里,垂着眉眼、心无旁骛地打游戏。初冬薄薄的阳光铺在雪白的病床上,虽说不上寒冷,也实在没几分暖意。
听到不请自来的开门声,病号首领也没生气,反而很给面子地抬头冲我笑了笑。
大病一场后太宰瘦了很多,侧脸的轮廓愈发明显。长长的睫毛盛着沁寒的阳光,连浅棕的眼眸都染上一层甜蜜柔和的金色,柔和望向我时宛如装满蜂蜜的玻璃瓶。
“鹤音。”他的声音带着让人心折的虚弱和沙哑,“日安。”
做首领时养出来的几分成熟气质,在生病的日子里被数不清的点滴和药瓶反复清洗,如今所剩无几。狠辣诡谲的黑手党变回单薄瘦削的少年,身上裹着层层叠叠的渗血绷带,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故意没有提前告知,甚至没有敲门——我想用行动抗议太宰不顾他人死活的行为——这份紧绷的恼怒在他递给我一半蜜柑的瞬间,便不争气地消弭殆尽。
鹤音啊鹤音!我在心中痛斥: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尾崎小姐曾在某次午后闲聊时,笑吟吟地劝我不要情绪上头,轻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毕竟太宰治其人可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倒是普遍观点中的坏男人。
不瞒你说,我偶尔也会产生‘是不是被pua了’的疑问。
他实在糟糕,擅长用甜蜜的言语、无辜的姿态向我示弱。
任谁都能看出这家伙的居心叵测,他倒也从不遮掩自己的诡计多端,坦荡地展露意图,坦荡地甜言蜜语,坦荡地铺设陷阱,坦荡地……索要爱意。
想要独特的重视。
想要所有的关注。
想要意乱情迷的纵容。
想要多到把人淹没的宠爱。
无贬义地说,从职业发展的方面,太宰治做情人可能比做首领要更加前途光明。
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想要的信息,还能顺路掏空为他神魂颠倒的任务对象的财产。
搞清楚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后,我拉着织田边喝果汁边反思自己:
我真的需要一份可能玩死我的爱情吗?我对治君的喜欢,是自发心动、还是受他诱导?
讨论到凌晨两点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喜欢能受控制,就不叫喜欢了。
红发青年听完沉默几秒,劝我买份保险,受益人记得填‘继国缘一’。
有理智,但不多.jpg
蛊惑人心的坏孩子把游戏机扔到旁边,模样无辜又乖巧,安静地等我开口说明来意。
“不要提交奇怪的申请。”我叹气,“其他干部和高层会认为,我把你策反了。”
当然,众所周知,无所不能的欺诈大师·太宰治不会犯这种排不上号的错误,但也不妨碍心怀鬼胎的人利用这一点似是而非的错误,攻讦上任不到两年的首领先生。
太宰没有回应我,反而拉开被子,暗示意味十足地拍了拍空着的半边病床。
我:“……”
我本该拒绝的,正经人谁躺着聊正事啊?
奈何首领特供病房的床看起来太柔软,奈何年下恋人的目光太期待,奈何我已经连续一星期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总之,我是【被迫】躺下的。
盖好被子后,太宰像午睡趋暖的猫咪一样轻轻喟叹,从身后把我整个塞进了怀里。
他的体温算不上高,贴靠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吸盘似的黏着我,恨不得滚一身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