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刀鞘

才不会被迷惑!我:“至少等夜班结束——”

少年垂眼,灵巧地和我十指相扣,柔软的唇半是央求、半是勾.引地轻吻指节。

我:“……”

……

对,没错。

我就是笨蛋,就是我被迷惑了。

我不仅鬼迷心窍地翘班往外跑,我还眼睁睁看着他糊弄科长给我开通行证,我甚至任劳任怨地开车,任由他没骨头般躺在副驾驶座上,懒洋洋地指挥路线。

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短暂清醒过,这种被一方牵着走的状态,会不会不利于感情的健康发展和长治久安?或者说,会不会演变为一种新的pua手段?

刚想和另一个当事人讨论一下,车窗外轰鸣着飞过一个飙车党。气浪卷起年轻干部散乱的额发,红色尾灯在他精致的鼻骨上轻轻一划,我就说不出话了。

可能最近一直打打杀杀的,他也有点烦了。我说服自己。

七扭八拐来到东城的港口,停车熄火时,环顾莫名熟悉的环境,我突然有些恍惚。凌晨时分的港口十分安静,海平线上泛起一层薄薄的亮光,但其实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我记得这里。

在港航道曾停过一艘准备去墨西哥买咖啡豆的轮船,船长是葡萄牙人;

有根栏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桃助’,估计是哪个小男孩图好玩刻上去的;

集装箱之间非常拥挤,红色的比蓝色的多,有的地方甚至挤不进一个人;

候船大厅有个长得很凶、其实心肠很好的爷爷,会煮好喝的豆腐味增汤。

咖啡豆轮船停在港口上,热情洋溢的葡萄牙船长在和水手聊天,一只漂亮的海鸥蹦蹦跳跳从船舷上飞起,男人们发出夸张的哄笑声。

我在栏杆旁,仰头看海鸥快乐地抖着雪白的、结实的翅膀,轻盈略过我的头顶,然后顶着破晓前昏沉咸涩的海风,一往无前飞向海洋。

年轻干部走到我身后,把黑色风衣披在我肩头,俯身亲昵地磨蹭我的脸颊。

“我……”我张了张嘴,语气茫然又艰涩,“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关系。”太宰治抵住我的额头,近得呼吸可闻,“鹤音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是个好心肠过了头的笨蛋——但是没关系,我很喜欢这样的鹤音。

“剩下的一切,就请放心交给我。

“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鹤音。”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是电影里才会发生情节。

我忙了一个月、但完全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老父亲,提着刀出现在这个不算有名的东城区港口。还没完全凝固的血顺着古朴刀鞘,一步一步滴落地面。

两人仿佛早就相识般简单寒暄,老父亲把一枚发旧的银戒指交给太宰。

年轻干部迎着钴蓝色的晨光仔细检查戒指,然后微笑着对缘一点点头。

缘一像催促散场的影院人员般走向我,引导满心茫然的麻烦客人顺船梯离开‘影院’。直到站在甲板上,被胸很大的葡萄牙船长塞来一杯啤酒,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长长的汽笛声响起,我才如梦初醒般跑向船舷。

黑色西装的少年黑手党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他倏地抬起头来,在不甚明晰的晨曦中露出一个灿烂的、无害的笑容。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