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撒娇,老汉呵呵笑。他也想孩子们,本来这回她生孩子他是计划来的。可大儿媳蠢蠢欲动,他是不敢稍离。没想到千防万防,一分家还是让她抽空跑来了。
换着养的话说的理直气壮,那模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丝丝跟她是同辈,亲亲的嫂子,那女人占着大嫂的名头。这要是耍无赖,孩子一时不好应对。
“别怕啊,你大嫂有爹应付。我在呢,她翻不出手掌心。下午有到咱老家的火车,我把她打发走。”
“嗯。”丝丝开心的挽住老汉的臂弯。“走,咱们先吃饭去。”
老父亲来了,丝丝让白芷到食堂去买小笼包。赵青青看父亲的衣服有些脏,让他脱下来自己去洗。屋里暖和,等一下出门穿于解放的棉袄就行。
随着老汉脱棉袄,姐妹俩看到他里头的秋衣打着好几块儿补丁。袖口和下摆都磨毛了,破的像是叫花子。
“不碍事,不碍事。家里还有件儿新的呢,我是怕穿坏了所以都穿着旧的。旧的穿着舒服,得劲儿。”
老太太哄睡了孙女也出来,看俩闺女心疼父亲也跟着说:“我不在家,估计找不着新的在哪儿。你个老东西,柜子里不能翻翻啊,出门就穿这么破的衣裳,让孩子看了难受。”
“对,是我没找着。你娘不在家,啥都踅摸不着在哪儿。”
这时期农村人生活苦,穿这样的多了去。可丝丝看到心里却愧疚的不行。她跟于解放都在城里,工资待遇也还可以,应该多给老人寄一些的。多了他们自然就舍得。
丝丝进屋去找,看于解放还有没有背心秋衣秋裤,拿出来先让老人换上。赵青青这边也是懊悔的不行,她也会省吃俭用的给爹娘寄钱,可不在身边还是照顾不到。
俩闺女一个暗暗的眼睛发红忍着泪,一个吧嗒吧嗒的忍不住。这眼泪烫的老汉心里热乎乎,拉着大闺女的手笑着说自己就是找不到衣裳而已。
“可别哭啊,我就是忘了换衣裳,也值得你流泪蛋子。快别哭了,等我死了再哭不晚。”
“爹、”赵青青叫一声,倒是收住泪不哭了。今儿出去买去,等等找找跟人换一点儿布票。“别胡说啊,赶快朝天吐口口水,说自己瞎说的,老天爷别计较。”
“哈哈……好,老天爷你听见了吧,我闺女说这都是瞎说的,不当真。”
丝丝从屋里找了于解放的衣裳出来,老汉到房里从里到外全都换了。于解放个子高大,衣裳穿老汉身上有些宽大。但到底比之前那破破烂烂的让人好受一些。
那边老汉老两口在斗嘴,老太太将他的衣裳全拿进了卫生间。这边丝丝将手里的东西给了姐姐,赵青青一瞧就知道是钱和票。
“不用。我这里有钱,跟人换一些布票就行。你这些不是留着给娃娃做衣裳的嘛,小娃娃长的可快了。转眼天气暖和了,孩子的单衣都得做。”
“给爹买衣裳。娃娃的不着急,等下个月开支我跟人换点儿布票就够了。”
“丝丝、”
“姐你别跟我客气。我们俩人挣工资,怎么也比你一个人宽裕。”
赵青青抹抹眼睛,心里有些难受。“我都这么大了,却还让你们操心。尤其是爹娘,嘴上给我宽心说不着急,实际我一天没成家,他们一天不放心。我真不孝,连给爹娘买衣裳都不记得,不是个好闺女。”
“别一下子这么沮丧啊。咱就是一时疏忽了,以后注意照顾爹娘不就行了。后路还长着,有时间弥补。别给自己扣那么大个帽子。爹娘要听见,那该心疼了。”
赵青青伸手搂住她,“丝丝,幸好有你。”
“嗯。我就是你的后盾。你别老心理负担那么重。”
赵青青吸吸鼻子:“我下周末去相亲。不信了,我这么年轻还能砸手里。”
“砸手里也没关系,正好帮我照顾石燕和石竹。出了月子我就得上班,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对哦,我真是个糊涂虫。这时候相什么亲啊,先把俩娃娃带大再说。”
丝丝本意是想让她放松,别给自己那么大负担。别为了嫁出去,找个不喜欢的凑合嫁人。哪成想她这思想,立马就转了这么大个弯。
“姐、遇到合适的你就谈。我是担心你瞎凑合,你知道的吧?遇到合适的……”
“没合适的。有也等着,等我把俩外甥女带得能上托儿所上小学才行。”
说好的相亲让赵青青推了,甜甜妈来的时候丝丝正在屋里给娃娃喂奶。听到动静放下孩子出来,走路急匆匆的,弄的老父亲以为她要做什么急事,赶快站起来问她要干嘛。
丝丝冲父亲摇摇头,过去到沙发上坐下。“去,去相亲。她得先陪我爹去买点儿东西,下午时间差不多。”
赵青青还想说什么,被妹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嘴角上翘好心情的笑笑,答应了去相亲。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同不同意还不得我说了算。
“你们坐,我去洗碗。”
赵青青起身去厨房,丝丝坐那儿跟甜甜妈唠嗑,具体问了下男方的情况。听到是小学老师,丧偶带着个六岁的男孩后点头没多发表意见。
本地人,有住房。虽说只有两间,但至少有立足之地。俩人都有工作,各带一个孩子。这么看,俩人条件还算般配。
“你姐这婚事也真是波折,自己条件在那儿,合适的不好找。我这还是一个朋友无意中说起的,我就想着让人见见。看对眼了,其他都不是问题。”
“麻烦您了。”
“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对了,甜甜买了毛线给你家娃娃织毛衣呢啊,秋天能穿的大小,你可别再织,重了小娃娃穿不了那么多都浪费了。”
“知道了,改天看到她我亲自道谢。”
“不用,您俩啥关系啊,不用跟她客气。那我走了,明儿下午我来叫你姐。”
“不用您来回跑,让我姐下去找您。”
“那也行。”
送走了客人,丝丝起身回卧室。房间里俩小家伙在呼呼大睡,十天左右的时间,小家伙脸蛋上有了肉,白里透红可爱的让人老想去亲一口。
丝丝用脸颊挨挨宝贝,然后大的就睁开了眼睛。她抱起孩子喂奶,心想她去上班俩娃娃可怎么办,吃奶的问题怎么解决。难道要断奶让她们吃奶粉吗?
“晚上试试吧,让她们慢慢习惯奶粉。”
自言自语一句,外头客厅传来说话声儿。老汉真生气了,音量不自觉的有些大。
“给你写封休书、这事儿才能罢休是不是?”
老汉沉着脸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十分的重。一下子老大媳妇不敢再说,望着公公满脸诧异,没想到就这么点儿小事换来公公如此大怒火。
“爹、小亮可是我生的。”
“你生的你想带走就带走,这总行了吧。”
这种狠话,老汉老两口作为公婆从来没说过。生男生女都好好照顾用心养育。今儿这是被大儿媳这油盐不进给逼急眼了。
好好的日子不能好好过吗?丝丝两口子给邮寄的东西你们都有份儿,他们作为长辈从未吃过独食。平分给你们也能惹出这麻烦,你这女人自从生了儿子,是想搅和的我们赵家不得安宁是不是?
“老大要是非要你,你们一家就都给我滚出去。房子是我的,我只当没他这儿子。”
得,最后的路也给堵死了。老大媳妇彻底傻眼,再没什么好要挟的。儿子敢找事,人家连儿子都不要。
她能带着孩子去哪里?她自己爹娘只把儿子当宝,她这闺女就是根草,可不敢肖想像赵青青一样这么多年靠娘家。
“爹、您别气……您别气了。我带小亮回家,我走。”
俩人被丝丝弄的发不出声儿,她所有的招数都无法发挥。如今老汉又这么说,她算是彻底吓怕。
老大媳妇来住了一夜被送上了火车,眼热小姑子家的缝纫机却只敢眼馋没敢开口。对上公公冷硬的眼眸,她底虚的什么都不敢再说。
她娘和姐姐之前教过她撒泼打滚,哭穷哭闹的招数,在家演练好了的。这种丢人败兴的招对付性格冷清的知识分子最管用,毕竟她可是大嫂。
可她万万没想到赵丝丝一针就能让人彻底闭嘴,根本不给她闹事丢人的机会。今儿又被公公押送上火车,根本没机会给她闹大,事情就已经熄灭。她这一回去,以后也许再也来不来。
原以为闹起来就算不能留下儿子,也至少能捞点儿好处,结果啥都没要到。坐火车上搂着儿子,她实在不明白赵家人的脑回路。
为啥她想让儿子独占鳌头,他们就彻底分了家,如今公公更是连休书赶走她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儿子可是赵家如今唯一的孙子,不该当金疙瘩一样的宝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