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动作麻利,很快帮她选择好合适的鲜花,包裹漂亮后拿给她。
盛望舒接过,正要拿手机,言落已经付了钱。
一束花而已,她也不想姿态难看地和他争抢付钱,道了声谢抱着花出去。
回到车上坐了几分钟,言落才姗姗归来。
他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坐上来,司机启动车子,盛望舒的余光里倏而多出一抹浅粉。
她转头,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下。
言落手里拿着一束精巧可爱的粉色玫瑰,正是刚刚老板娘推荐的戴安娜玫瑰。
戴安娜玫瑰象征初恋。
言落在盛望舒蹙眉开口前解释:“刚刚我语气不太好,向你道歉。”
他的语气没什么不好,相比之下,或许她的言辞更加尖锐。
盛望舒垂着眼,没去接:“谢谢,不用了。”
“没别的意思。”言落轻轻哂笑一声:“答应过不再干涉你的事情,是我没做到,理应道歉。”
这次,不等她在回应,他倾身靠近,轻捉住她的手腕,把玫瑰花塞到了她的手里。
“希望没影响到你今天的心情。”
—
杨导在病房里打点滴,病床边的柜子上堆满了水果和鲜花。
剧组的几个演员一起来探望他,刚刚离开没一会儿,现下只有执行导演和制片主任在。
看到言落和盛望舒一起出现,他受宠若惊地欠身坐起来,“我没什么大碍,怎么来麻烦你们两位都过来。”
“不用起来。”言落抬手示意他好好躺下。
盛望舒关切地询问他的病情,杨导把医生的话转述给她,又抓抓头发懊恼地叹气:“这下拍摄进度又要往后拖了。”
“没关系。”盛望舒宽慰他:“你先放宽心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闲聊几句,话题自然又转到了《火星逆行》的拍摄上。
杨导说起拍摄手法和后期制作的构想便滔滔不绝地停不下来,连面色都比先前红润了几分。
又坐了十来分钟,盛望舒叮嘱他好好养病,和言落告辞离开。
执行导演和制片主任一起送他们到电梯前,帮他们按了电梯。
电梯到达,盛望舒先走进去,言落落在她身后一步,自然地抬手虚挡住电梯门。
门关上,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盛望舒从镜面般的轿厢壁上看到言落的脸,清俊、五官立体深邃,下颌线紧收。
只一个瞬间,她的目光倏然和他在镜面中相碰。
她立刻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余光里,言落的视线却仍盯着那一处,沉默而毫不掩饰地在镜中盯着她。
电梯在某一层停下,电梯门打开,几个人一同走了进来,盛望舒自觉朝里挪动脚步,他们被人群隔开。
下一层,电梯再停,又有人上来,言落不动声色地移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形将她和旁人隔开。
医院人多,电梯太挤,盛望舒略一抬头,鼻尖就蹭上他的领口。
清新的洗衣液的气息,夹杂着淡淡檀木香,幽沉沉地兜头把她包裹,掩盖住她讨厌的消毒水气味。
走到停车场,旁边的车位多了一辆熟悉的黑车,是言落惯常用的那辆迈巴赫。
言落一个小时后的航班出发去东城,另叫了一辆车过来送他去机场。
得知原委,盛望舒看向他,淡声说:“直接跟我说一声我打车回去就好了,没必要再麻烦司机周末加班。”
“怎么可能让你打车。”言落桃花眼微扬,催促她上车。
等盛望舒上了车,他才隔着车窗对她挥挥手,“走了。”
迎着太阳,薄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睫毛上,清浅的桃花眼里潋滟出一波水光。
盛望舒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医院距离枫港国际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行至半途,阳光彻底被乌云遮住,风声四起,越往前走天光越暗,没一会便飘下雨来。
手机震动起来,盛望舒看向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通,言落的声音隔着听筒低沉传来。
“我看到外面下雨了。”他说:“车上备着伞,你记得拿,别淋雨。”
盛望舒停顿两秒,才含糊地“嗯”了声。
言落笑了声:“挂了。”
盛望舒却在这时又突然出声,“这是谁的手机号?”
“不认识。”言落说:“跟人借的。”
“……”盛望舒一霎怔然:“你跟人借手机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言落低低应了声。
盛望舒看着窗外细密的雨丝,心里忽生出靡靡细雨般密不透风的烦躁,没好气道:“挂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盛望舒的公寓楼下。
雨丝更密了些,雨点变大,被风裹挟着,斜斜地往车窗上砸。
盛望舒早看见了那把黑色的雨伞,却任性地不想去拿。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初一春天的那场雨。
那年言落读初三,和她在同一所学校。
那天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初一学生提前放学,盛望舒没带伞,又不想等司机来接,思前想后,干脆淋着雨跑回去。
浑身被浇透,正是流感多发期,回到家没几个小时她就打起了喷嚏。
言落知道这件事时她已经缩在被窝里发起了烧,他过来看她,身上带着春雨料峭的寒气,发梢上还渗着雨。
看到她像个可怜的鹌鹑一般缩在被子里,他板起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教训她:“下雨了怎么不等我一起回去?”
“谁知道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再说,我去找你你就带伞了吗?”盛望舒振振有词地和他分辨。
“没有。”言落说:“但我不会让你淋成这个模样。”
盛望舒心里密密地冒出甜意,并不看他,嘴硬地“切”了声。
等病好了,她就把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了,然而从那之后,但凡下雨,言落都会撑着伞过来接她。
往往她走到楼下,一抬头,就有一把黑色的雨伞悄然遮在了她的头顶。
伞下,言落那张脸英俊得不像话,唇边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是说了下雨让你等我。”
……
盛望舒回神,没去拿那把伞,转身时目光瞥过放在身旁的那束戴安娜玫瑰,她犹豫了一秒,没去拿,推开车门下去。
把包遮在头顶上,她踩着水泥地上蔓开的水花,小跑着上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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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一个上午,盛望舒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助理捧来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