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毕,寂生说:“天黑不好行路,二位可于寒舍歇息一晚,明天再离开。”
江琮温声道了谢,泠琅也没意见,等一切收拾妥当,星星已经都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田间,头上的星子比别处要亮堂很多。洗漱后,泠琅披散着头发,坐在桂花树下仰望夜空。
桂花香气静静浮沉,把深重秋夜柔化得清而浅,江琮在黑暗中来到她身边坐下,二人一同安静着,没有谁开口。
终于见到了只活在寂生口中的阿香,关于她的一切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
又有步声传来,是寂生走来,他立在树下,身上的粗衣隐没在夜色中,面容也模糊不清。
泠琅看着僧人的背影,他没有白日的插科打诨,只这么沉默地站立的时候,像一棵不会开口的树。
江琮忽然问:“阿香叫你阿生,我原以为,寂生是层云寺弟子的法号,看来不是?”
寂生平静地说:“这就是我原本的名字。”
“拿自己的名字当法号,果真是个假和尚。”
“受自己的戒,烧自己的香,拜自己的佛,若是够虔诚,哪有什么真或假呢?”
“你为什么要假扮和尚?这样难道不会更引人注目?”
“因为在前年,发生了一点危险,阿香差点没挺过去。当时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所有,除了没有迷信于神佛——于是我当了和尚,天天参拜,如果这样,上苍都还不肯放过她——”
僧人轻轻说着:“那便是上苍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