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泠琅在自我唾弃之中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她又醒了。
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例行的偷鸡摸狗时间到,她深呼吸几个来回,悄然翻身爬起,熟门熟路地绕过屏风外呼呼大睡的绿袖,往夜色中走去。
刚刚出门走几步,被寒凉的夜风一吹,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真的着凉了。
脸是不正常的烫,头是值得警惕的昏沉,她听见自己的脚步落在青石路上的声音,即使它微不可闻,但仍能感觉出异于以往的沉重。
泠琅站在萧萧竹叶之旁,认真考虑了片刻。
想到此前被侯夫人拥抱之时,那种煎熬而苦涩的心酸,她抿了抿唇,终究又迈开脚步。
要快点解决的,她对自己说,再这么拖沓下去,难道真要心安理得做一辈子的世子夫人了?
该清的账不能任它成烂账,该寻的仇更不能放下。泠琅想起李如海曾说的苦茶之论,现在只想苦笑。
爹,原本不是我不贪恋甜暖,只是从来未尝过那有多好。
仅仅是被那样温暖的怀抱抚慰着,就让她有一瞬间的“不如就这样扮一辈子,哪儿能叫她失望”的心思来。
月亮出来了,挂在天上盈盈一片。离三十还有几个日子,它如今不算圆润,但也够亮。
足够她顺利穿过严防死守的北城门,并且让城门上来回巡逻的士兵一无所觉。
目的地在城外北郊。
昨天晚上,苍耳子是这么说的。